春晓眼不见为净,步伐加速进入院子,入目的是满院子的尸体,她选出的三十个西宁护卫,死了十人,荆棘的路上伤亡在所难免,这些人也做好为她丧命的准备,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难受。
春晓将长刀递给包扎好伤口的雪露,从尸堆中寻找熟悉的身影,他们为她而死,她要带他们回家。
对于西宁人而言,从不会想什么平安终老,因为他们时刻面临生存的问题,猖獗的马匪,时刻骚扰边境的匈奴,天灾,贫瘠的土地等等。
他们跟着春晓是一条生路,也是一场拿命博未的赌博,注活到最后,他们不仅能为自己改命,还能为家族与子嗣改命。
中途掉队死亡的人,他们也清楚春晓会善待他们的家族与妻儿。
春晓走在满是荆棘的路上,身上不仅背负着家族,她还背负着属下的生命。
院子里只有春晓一人翻动着尸体,丁平与雪露站在院外没动,他们的视线始终落在春晓的身上。
西宁来的护卫也没上前,就连小六都停下脚步。
这是一种独属于春晓的仪式,她想亲自找回他们的尸体,然后带他们回家。
南阳的士兵与流氓地痞再也不觉得尸堆恶心,他们内心被女子坚韧的背脊与执着震撼到。
明明是杀人如麻的魔鬼,却有着对属下生命的尊重,这份尊重不该存在上位者身上。
此时此刻,在春晓身上具象化。
当所有尸体找到,春晓嘱咐小六,“为他们擦洗尸身,找最好的寿衣,让他们风风光光的走,本官要他们有足够的银钱开路,下一辈子投生在百姓富饶,天下太平的世道。”
小六高声应道:“是。”
春晓拿回她的长刀,一刀砍断通往地下牢房的门锁,门锁断裂,春晓打开铁门,只容两人通过的狭小通道,此时火把已经熄灭,漆黑的通道并不会影响到春晓。
春晓抬手摸了摸眼睛,她觉得老天爷给她的挂有些大,她的力气依旧在慢慢增加,迟早有一日堪比神力,视觉与听觉也再不断加强。
春晓动了动耳朵,刚才的喊杀声有些震耳朵。
寂静的通道,只有走下台阶的步伐声,声音稳健又有力,每一步都好像踩在牢房内冯家人心上。
冯司北抻长脖子,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可惜当春晓的身影走入审讯室时,火把照亮春晓,将春晓的影子拉长。
春晓缓步走到牢房前,一刀砍断锁链,拉开牢门,靴子踩在干枯的稻草上,留下一串串的血脚印。
冯司北记得今日杨春晓穿着一身月白色男装,现在衣服只留血液凝固的暗红色,甚至有的地方已经黑红一片。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冯司北不断干呕,韦氏更是低着头失声尖叫。
此时的春晓像是前来索命的修罗,锋利的长刀冒着森森寒气。
春晓的刀尖撑着地面,脸上再无虚假的笑容,神色冰冷与长刀一致,“让叔父失望了,活下来的是我,你圈养的死士与护卫,已经全部毙命,他们一个都没能逃出去,叔父可听到他们被拖入地狱的求饶声?”
冯司北早上没吃东西,没什么东西可吐,依旧在不停的干呕,此时的他清楚大势已去,颤抖地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开口。
春晓刀尖点击着地面,一下一下,韦氏再也受不住昏死过去。
南阳知府强忍着害怕,颤抖地开口,“杨大人,我们愿意揭发冯氏一族,我们愿意做证人。”
所以不要杀他们,他们没昏过去,全靠过人的意志力。
春晓眼底轻蔑,“正确的选择。”
话落,春晓将稻草塞入冯司北的嘴里,拍了拍冯司北的脸,在其脸颊上留下血手印,春晓满意杰作站起身,“本官本来不在意叔父的生死,现在本官反悔了。”
当牢房再次寂静,南阳知府身体抖如筛糠,“她究竟杀了多少人?她还是人吗?”
京城传出的消息,此女心狠手辣,武艺不错,这何止是武艺不错,明明是高手。
这丫头真的才十六岁?心智谋略皆为上层,这一次拿下南阳冯氏一族,鲜血铸就的权力地位再也无人能撼动。
南阳通判呢喃着,“大夏出了一位真的杀神。”
文官头上有了锋利的屠刀,圣上的刀磨成了!
春晓回到地面上,她重新回到府衙,刚才的混乱没波及到府衙,府衙的抄家仍然在继续。
所有衙役不敢与春晓对视,屏住呼吸低着头拼命降低存在感,直到春晓的身影离开,衙役们才敢喘气。
春晓身上并不舒服,浑身被鲜血浸透,血腥味好像要将她腌入味,她确认府衙没问题,这才骑马离开。
南阳城内几处大火依旧在燃烧,天空浓烟滚滚,街道上只有巡视的士兵,百姓都躲在家中。
春晓骑马路过南阳最繁华的街道,感觉有人观察她,侧过头看向右侧的阁楼,一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
屋子里的人见春晓看过来,急忙躲避。
春晓叫来小六,“带人去看看。”
南阳消息灵通的人,哪里敢观察她?
小六带着二十个士兵离开,春晓并没有停留,回到冯司北的小院。
小院内,田二表哥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马蹄声,田二表哥顾不得危险,急忙跑到小院门后侧耳倾听。
田二表哥分辨马蹄声不急不缓,这才打开小院的门,与正走进小巷的春晓对视。
田二表哥瞳孔震动,嘴巴张大,嘴唇剧烈地颤抖,表妹的情况有多危险?表妹杀了多少人?
才能让月白的衣服变成黑红色?
随着春晓走近,扑鼻的血腥味冲击着田二表哥的嗅觉。
田二表哥不受控制吞下口水,说不出话,眼睛却没离开过春晓,确认春晓没受伤,田二表哥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
田二表哥等春晓走到面前,一把抓住春晓的手腕,“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他突然痛恨自己,一个男子帮不上表妹任何的忙,还要表妹安排人保护他。
春晓手上还残留着血迹,无奈地开口,“表哥,我浑身不舒服想洗澡换衣服。”
田二表哥拉着春晓的手腕依旧不松开,生怕春晓消失不见一般,喊着厨娘烧热水。
春晓走进小院,一直紧绷的脸松缓,随着表哥回到正堂,知道表哥关心外面的形势。
春晓讲述南阳的情况,“现在整个南阳城都在我的掌控中,城外山林的百姓安排在冯家庄子上休息,冯氏一族在南阳的族人全部捉拿,还有一些出门在外的冯氏族人,我已安排人守在进入南阳的路口,一旦回来即刻捉拿。”
田二表哥指着天,“你这次这么大的动作,京城会不会有人攻奸你?”
春晓哼笑道:“他们应该感谢我,南阳的官员全部被捕,空出多少官位?以前的南阳,各势力插不进人手,我给了他们瓜分南阳的机会。”
顿了下,春晓玩味的道:“冯大人可是言官集团的代表,冯氏一族罪证充足,言官敢为了冯氏一族弹劾我吗?”
现在冯氏一族已经无法翻身,言官不怕被论为同党?朝堂上其他的派系可不会放过按死言官的机会。
朝堂各派系,言官集团最惹人讨厌,以前没人能撕开一个口子,现在春晓干净利落的不给言官反应机会,朝堂上的百官忌惮她,又要感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