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厨娘将热水烧好,春晓感慨还是大铁锅用的方便,回到屋子先冲洗一遍,从屋子里流出的不是水,而是鲜红的血。
春晓连续冲洗三遍,才将身上的血迹彻底冲洗干净,最后将自己泡在浴桶中,换下来的血衣已经洗不干净,厨娘拿去焚烧干净。
一炷香时间,春晓穿戴好衣服来到正堂,她的头发披散着,任由头发上的水珠滴落。
田二表哥皱着眉头,他和表妹男女有别不好亲自动手,环视一圈才惊觉,“你的两个丫头呢?”
春晓将空白的奏折打开,边磨墨边道:“雪露在府衙,雪团在丁平身边帮忙。”
田二表哥站在桌案前,“我来磨墨。”
春晓将墨条递给表哥,她将头发高高束起,提笔开始写奏折,春晓的奏折没有一句废话,开篇就罗列冯氏一族的罪行,等奏折写完后,春晓继续给圣上写信。
信件用了十张纸,春晓将进入南阳所见详细告之圣上。
田二表哥等奏折和信件送走,“我们要在南阳停留,直到圣上派人来接管南阳?”
春晓点头,“在圣上派人来之前,我要安抚百姓,还要将冯氏一族的财物清点完毕。”
田二表哥询问,“我能帮上什么忙?”
春晓笑道:“你帮我清点南阳粮仓的情况。”
田二表哥立刻会意,“你要开仓放粮?”
春晓今日砍杀许多人,刚才又写了几千字,手腕有些难受,活动着手腕,目光看向暗沉的天空,“百姓需要粮食活命。”
山林间的百姓已经许久没吃到粮食,只安排百姓归家,百姓依旧没有粮食吃,只能开仓放粮。
其实冯氏一族有无数的粮食,但是她不会动冯氏一族的粮食,这些粮食都是罪证。
春晓闻到饭菜的香气,空荡荡的肚子咕咕直叫,“先吃饭,今晚还有的忙。”
厨娘很快端上来餐食,猪肉馅的大包子,烀的软烂的驴肉,还有凉拌的清爽野菜。
田二表哥没什么胃口,呆愣愣地看着春晓一口口吃包子,他很想问春晓,不觉得恶心吗?
话到嘴边,田二表哥咽了回去,心生佩服,春晓的心理太强大。
春晓吃饱喝足,她带人离开院子,回到南阳的府衙。
此时夜幕降临,整座南阳城好像一座空城,街道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南阳城内的百姓恐惧,他们配合冯氏一族骗人,生怕受到牵连。
府衙烛火通明,从冯氏一族抄出来的账册堆积如山,春晓有一瞬不想干活,她可能是天选牛马,一瞬间就调整好心态,坐在桌案前办差。
整整一晚上,春晓只休息一个时辰,冯氏一族的账册依旧源源不断送到府衙。
春晓,“......”
卷王一般的她,也有些不想干活。
用过早饭,春晓继续干活,一直忙碌到下午,田二表哥从粮仓回来。
田二表哥的脸色阴沉,他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将布袋子放到桌案上,“这就是粮仓里的粮食。”
春晓打开布袋,一股发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陈米,粮食中还掺杂着石头与沙土,一斤粮食,只有三成是粮食。
春晓并没有动怒,她清楚粮仓一定有问题,平静的询问,“所有粮仓都是如此?”
南阳地理位置和气候的关系,大夏在南阳建立大量粮仓便于各地的之间的调度,粮仓能做的文章太多,整个南阳的官员都不无辜。
田二表哥灌了两杯凉茶才降下一些火气,“嗯。”
春晓指尖点着桌子,“你带衙役将所有的粮仓账簿搬来府衙,同时安排人筛粮食。”
田二表哥捏起一粒米,虽然是陈米,还能食用,“好。”
春晓深吸一口气,很好,又给自己增加差事,第一次觉得自己出门带的人太少。
第三日一早,春晓的奏折和信件,八百里加急入了京城,此时正是大朝的时辰。
圣上检查奏折的封缄,确认没有拆开的痕迹,才打开奏折,圣上拿到奏折时就有预感春晓一定干了大事,当看完奏折后,圣上因为激动,差点没撕掉奏折。
圣上无视下边翘首以盼的百官,飞快拆开春晓的信件,圣上脸越看越黑沉。
当来自南阳的奏折进入大殿,冯大人的右眼皮狂跳,不好的预感环绕在心头。
百官则三三两两眼神交汇,不少人余光打量着冯大人。
言官集团神色焦急,其他的派系幸灾乐祸,他们都清楚,圣上最锋利的刀就在南阳。
安宁侯纯粹为春晓担心,这位可是六皇子的师父,千万不要有事,又一想这丫头搞事情的能力,安宁侯的心一直提着。
“该死。”
圣上的一声怒斥,百官的目光聚焦在盛怒的圣上身上。
圣上黑沉着脸,指着冯大人,“来人,将冯御史拿下。”
冯大人扑通一声跪地为自己喊冤,“圣上,老臣兢兢业业办差,从未出过错,圣上为何要捉拿老臣?”
圣上怒极反笑,将手里的信纸抖得猎猎作响,“南阳的土皇帝,你还真敢啊,竟然想在大夏内自治一个小国?南阳什么时候成了你冯氏一族的领地?”
冯大人老泪横流,“圣上,老臣冤枉啊,老臣对圣上忠心耿耿,从不奢侈淫逸,老臣是被冤枉的。”
圣上一步步走下台阶,一脚踢翻冯大人,“你冯氏一族掌控整个南阳土地,南阳的官员都要听你们冯家的话,你还敢喊冤?”
冯大人清楚事情败露,可是他不能认,“圣上,老臣一辈子清廉愿意以死明志。”
冯大人说完就要作势撞柱子,立刻有言官拦着冯大人。
圣上注视着荒诞的一幕,笑了,“你要是真想死,朕给你这个机会,所有人都别拦着他,朕看他怎么撞柱身亡。”
侍卫将其他的言官拉开,只剩下冯大人一人。
圣上眯着眼睛,“现在朕成全你以死证清白,还不快撞?”
百官或戏谑,或是看热闹,或是嘲讽的眼神,全都集中在冯大人的身上。
几位上朝的皇子,更关心杨春晓在南阳干了什么?
南阳的问题,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只要不触碰他们的利益和谋算,他们也不愿意与南阳的冯氏一族对上。
可现在杨春晓出京一趟,这是端了整个南阳冯氏一族?
百官也疑惑,杨春晓一共没带多少人离京,她怎么做到的?
什么圣上给了令牌,呵,在南阳圣上的令牌可不好使。
冯大人骑虎难下,最后双眼一翻做出怒急攻心的样子昏死过去。
圣上以往很怕言官以死明志,今日盛怒下不再顾忌,结果就这?圣上打量着所有言官,今日好像将言官的伪装撕开,圣上眸子幽深,原来不过如此。
南阳城,春晓离开府衙,来到冯司北真正的老巢,庞大的园林,堪比圣上的行宫,穿过树林才能看到建筑群。
所有的财物全都运送过来,空荡的场地光是由黄金白银堆积而成的假山。
其他财物怕雨水,珍贵的字画全都堆砌在屋子里。
天空已经飘起细雨,春晓撑着伞,围着由金银组成的假山走一圈。
守卫的士兵和衙役眼神一直落在金银上,这两日查抄冯氏一族,让他们长了见识,原来冯氏一族如此有钱?
春晓拿起一块金砖,“冯家不喜欢银票,更喜欢金银实物,巧了,本官也不喜欢银票。”
幸好都是银子而不是银票,这要全是银票,兑换都是问题。
春晓走到一处假山后,丁平已经等候多时,春晓站在假山入口处,她敏锐的嗅觉闻到血腥味。
春晓垂下眼帘,抬脚走下台阶,丁平与雪露对视一眼,二人急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