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也着实没想到,母后要定罪,也定不到儿臣头上来,最该定罪的,就是通奸的那两个人。”
皇后随后看向皇帝,欠身行礼:“你说是不是,陛下?”
“你……你……”
太后听见皇后的疯言疯语,还有她将此事全部都避重就轻的说了过去,直教人无法定她的罪名,她一下子气的昏厥了过去。
身边的婢女内侍纷纷慌乱的跑过去,嘴里都焦急的喊着。
一直在身旁没什么存在感的南枝,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她指挥着内侍将太后搬到床榻上。
皇帝揉了揉眉心,最终他目光看向褚煜,褚煜略微颔首,他这才下定决心道:“将皇后禁足宫中,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外出。”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被宫人押解下去。
皇帝沉声吩咐道:“陈尚书,将通奸的那两个人依照我朝例律严惩,绝不姑息。”
“是。”陈思谦领命而去。
皇帝看向宋时微,说道:“宋时微,你帮太后娘娘看看,她是什么情况?”
“是,陛下。”宋时微欠了欠身,说道。
宫人轻慢的将太后转移到床榻上,宋时微快步走到太后床榻边,她俯下身,探查脉搏。
皇帝和褚煜在屏风外等候。
屏风内。
“太后娘娘身边有没有常备的药箱?”宋时微看向太后身旁的管事嬷嬷道。
“有,医士稍等片刻。”管事嬷嬷慌忙出去寻找。
不一会,管事嬷嬷拎着药箱轻轻的放在了旁边的茶水桌上。
南枝趁着宋时微放下手的空隙,略显担忧的问道:“宋姑娘,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宋时微站起身来:“太后娘娘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前些时日服错药物,导致的气血上逆,但问题不大,待臣女略施两针,太后娘娘即可醒来。”
不过,宋时微眸光一闪,想起太后看向她的目光表达出厌恶时。
为了防止太后醒来,看到是她在医治,再以不相信她医术为由,直接请来燕院长在重新医治一遍。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她直接看向一旁面色焦急的嬷嬷,说道:“嬷嬷,还劳烦您派人将燕院长传唤过来吧,太后娘娘的病情一直他最了解,想来由他调理过,太后娘娘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管事嬷嬷赞同道:“医士说的有理,奴婢这就派人去传唤。”
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身为一个医者不能公报私仇。
宋时微还是竭尽全力,她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包,给太后施针。
她心里默念穴位,针尖迅速落在皮肉里,手法轻快,似是让人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宋时微扎针时的认真神情,让人不忍打扰。
南枝眸光微微闪动,内心似是有些动容。
而太后身边的嬷嬷见宋时微下的针越来越多,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宋医士不就说只下两针吗,怎么全身都布满了,甚至连脚背都没有放过。
不多时,宋时微落下最后一针。只见她额头沁满了细汗,针灸不仅要讲究针法,还得看医者的精气神。
宋时微轻轻拨动针尾,只见太后身上的针全都颤动了起来,距离近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上面游走的真气。
太后本来有些发黄的面庞,逐渐变得红润,气色好了不少。
南枝看着在一旁静静等待的宋时微,眸中满含着复杂,艳羡以及赞美,她第一次直观的体会到这位新晋医士的含金量。
能一次就考入太医院的,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在背后下足了功夫。
况且听姑祖母说她尚且十七岁。有多少人十七岁就能表现得如此沉着冷静,而宋时微全都有。
南枝:“嬷嬷,还不给宋姑娘上座。”
那位嬷嬷似是也刚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道:“诶,是。”
宋时微也是感觉有两道目光盯着她看了许久,她一直还保持着背对她们的姿势,闻言她转过身,轻笑一声:“不必了,南枝姑娘。”
“还是要的”,南枝笑笑说道:“宋姑娘万不能推拒。”
正说着,燕绥之也快步赶来。
屏风外传来他请安的声音:“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宋时微闻声望去,隔着屏风仍能感觉到燕绥之的优雅,声音如清冽泉水,好听的不能再好听了。
他真的……和师父好像。
宋时微发出感叹,不仅是样貌像,就连举止神韵,说话语速都一模一样。
燕绥之对着屏风拱手作揖道:“南枝姑娘,不知下官可以进来吗?”
“不可”,南枝往床榻上看去,此刻太后身上已无一物,外男不能进来,“太医在外面稍候片刻吧。”
紧接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嬷嬷,给燕院长上座。”
“是。”
嬷嬷给分别给宋时微还有燕绥之搬了两张凳子。
宋时微收回目光,继续静静等待,屋里没人敢说话。
半个时辰后,香炉上的香也燃尽了半截。
太后眼睫轻轻颤动,她慢慢睁开眼睛,便看见宋时微忙碌的身影。
她面色不悦的唤了声:“宋时微,你在哀家身上做了什么?”
宋时微及时按住她,“太后娘娘莫要动气,臣女正将您身上的银针去除,动了气,病情逆反可就不好了。”
事关身体,太后还是乖乖闭了嘴。
待到宋时微将银针全部拔出,她才对那位嬷嬷说道:“嬷嬷,还劳烦您给太后娘娘更衣。”
紧接着宋时微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太后娘娘这两天切勿着风受凉,也不要碰水。多吃些清淡饮食。”
“是。”
宋时微见嬷嬷过去了,她也便退在了屏风外。
她都不知道,太后为何对她不喜,不过没关系,她生来也不是刻意去讨好别人的。
待太后穿好衣服,她虚弱地唤道:“来思。”
燕绥之缓缓行礼道:“太后娘娘。”
“你过来。”
燕绥之拱手:“太后娘娘。”
太后抬眸,问道:“宋时微可是你指导给哀家行针的?”
燕绥之也不怕太后怪罪,也不邀功,他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是宋医士的针灸之法很传神,今日施针,已经将太后娘娘的脾胃虚证略微调理了过来。”
她眸色一凛:“那你这么说,你平日里给哀家服的药全都不管用了?”
燕绥之还是不疾不徐的说道:“并不是,下官平日里给太后娘娘服用的药物,需要长久调理。而此法远不如针灸来的快些。”
太后质问:“那你为何平日里不用针灸之法?”
燕绥之:“下官行针灸之法多有不便,而此法需要技艺高超之人行针才有效,故而下官只能用药调理。”
太后闻言,憋了许久也没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帝,哀家知道你在外面。”半晌,她看向屏风外:“赵嬷嬷,将屏风合上吧。”
皇帝眉眼一黑,但也只能恭敬的说:“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看了皇帝许久,她看起来是久久没有好好歇过一次了,这次神情难得有些放松。
片刻后,她缓缓道:“皇帝,哀家也老了,朝政之事哀家也管不了,以后,还是换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