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于是他低下头,在她微肿的唇瓣上再次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极浅的齿痕。
“沈淮川!”宋清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猛地推开他,捂着嘴跳开好几步瞪着他,“你属狗的吗?!”
沈淮川看着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浓重。他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仿佛在回味什么,语气慵懒又欠揍:“我们是夫妻,亲近又如何?”
“……”宋清雁气得语塞。
神经病果然是神经病!
沈淮川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是阿亦:“王爷。”
沈淮川懒洋洋道,“进。”
阿亦推门而入,看着自家王爷,直觉他刚刚挺高兴。
他快步走到沈淮川面前,垂首低声道:“太子来了。已到府门外,说是听闻王爷即将远行,特来探望。”
沈淮川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探望?”他慢步走回书案后坐下,指尖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敲击,“消息倒是灵通,动作也快。本王这才定下日子,他就迫不及待上门来‘送行’了。”
这哪里是送行,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恐怕是坐不住了,想来亲自探探虚实,看看他这位病重垂危的皇叔是否还如预期般走向衰亡。
“人在何处?”沈淮川问。
“已引至前厅奉茶。”阿亦答道,“王爷,可要属下……”
“不必。”沈淮川抬手打断他,“来得正好。本王正愁这出戏还缺个有分量的看客。”
阿亦立刻领会:“属下明白。”他转身快步离去。
沈淮川则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多宝格前,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仰头吞了下去。随即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和衣躺下,拉过一旁的薄毯盖至腰间,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连唇色都变得浅淡。
前厅里,沈策正端着茶盏,看似悠闲地打量着厅内的布置,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审视。他今日前来,确实是心中起疑。他那位皇叔,病的时机太巧,病的程度也总是微妙,让他难以安心。尤其是蜀地之行在即,他必须亲自确认一番。
正当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宋清雁带着一名侍女匆匆路过,她发髻微乱,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眼角似乎还有些湿润,一副刚被欺负过的模样。
沈策放下茶盏,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将她那副情态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冷笑。看来传闻不假,他这皇叔即便病重,也没忘了磋磨这送来做眼线的小王妃,不过这般风情倒也正常。他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皇婶不必多礼,是孤唐突了。听闻皇叔不日即将启程赴蜀,蜀道艰难,孤心中甚是挂念,特来探望。不知皇叔眼下可方便见客?”
宋清雁闻言,“回殿下,王爷他方才服了药,刚歇下。近日身子愈发不济,精神短得很,时常昏沉,太医嘱咐需静养,不宜见风,也不宜劳神。”
正说着,阿亦快步从内院走来,对着太子躬身行礼,面色沉凝:“太子殿下,王爷刚醒,听闻殿下亲至,本欲亲迎,奈何实在起不来身,只得请您移步内室一叙,还望殿下恕罪。”
沈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立刻起身:“皇叔病体要紧,这些虚礼不必在意,快带孤去看看。”
宋清雁刚从他那儿出来,不是很想进去,但是很显然不进不行。进去一看这厮果不其然又在装病,心下吐槽一万遍。
沈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他这位皇叔那几乎油尽灯枯还颇为自得的模样,闻着这满室难以作伪的药味,心中的疑虑顿时消了大半。他连忙上前一步,一脸关切:“皇叔快别这么说,您好生将养才是要紧。听闻您即将赴蜀,侄儿实在放心不下,蜀地湿热,瘴气弥漫,您这身子如何受得住?不如侄儿再去向父皇求求情……”
沈淮川并未起身,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闻言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劳皇侄挂心。本王这副身子骨,也就是这样了,苟延残喘罢了。倒是皇侄你,”他话锋一转,目光在沈策脸上逡逡巡,“瞧着气色不甚佳啊,可是近日公务繁忙,或是……有什么烦心事,夜不能寐?”
沈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近日确实因绿漪姑娘之事心烦意乱,派出去的人手屡屡无功而返,美人如同人间蒸发,让他寝食难安,此刻被沈淮川一语道破,心下顿时有些不悦,却不好发作。“皇叔说笑了,”沈策勉强维持着笑意,“侄儿只是挂念皇叔远行,心中不舍。”
“哦?不舍?”沈淮川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皇侄这份心意,本王可担待不起,皇侄还是多费心在风月之事上为好,免得错失良缘,空留遗憾。朝堂政务、本王行程这些琐事,就不必劳动皇侄挂怀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刻薄。沈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他强压下怒火,干笑两声:“皇叔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是些许无足轻重的风流韵事,怎比得上皇叔为国分忧之重任。”
“无足轻重?”沈淮川挑眉,故作惊讶,“本王可是听说,皇侄为了这位绿漪姑娘,茶饭不思,连东宫的老人儿都训斥了,这怎能说是无足轻重?看来这位姑娘在皇侄心中分量不轻啊。只可惜……听闻佳人似乎心有所属,不愿入东宫?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他摇头叹息,一副惋惜的模样。
沈策被他说中心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要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戾气,心下想着这人也快死了,他忍两天。语气冷了几分:“皇叔还是多操心自身吧,蜀地局势复杂,匪患猖獗,皇叔此行凶险万分,若有需要,侄儿或可向父皇请命,派兵护送皇叔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