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孤零零立着一座破旧的宅子,墙角还拴着一辆马车,车辙印与他们追踪的轨迹完全吻合。
“想必李通判就藏在里面!”
程兰舟轻轻把姜屿棠放下,眼神郑重地交代:“一会儿若有危险,你一定要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都别乱跑。”
姜屿棠用力点头,还不忘开了个玩笑:“我这么怕死的人,肯定半步都不离开你。”
她心里却憋着一股劲。
难得参与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好好表现,定不会成为他人的累赘!
众人放轻脚步利索地摸到宅子的围墙外,纷纷趴在墙头的砖瓦上,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宅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正屋的窗户透着一点微弱的光,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程兰舟盯着里面看了片刻,突然抬手比了个进攻的手势。
早已蓄势待发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轻盈地翻下围墙,将宅子团团围住。
留在墙头的一名士兵则纵身跃到屋顶,搬开一块瓦片,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竹筒的武器,对着下方一吹。
姜屿棠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动静,只见他又比了个手势,众人便如猛虎般冲进宅子。
喊叫声与厮打声瞬间响彻整个宅院。
姜屿棠正激动着,就听到正屋里传来桌椅倒地的声响,不过片刻功夫,两名士兵就押着一个被反绑的身影走了出来。
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对方正是李通判!
姜屿棠看得一愣,这就结束了?她想象中的激烈打斗、殊死抵抗全都没有,眼前的李通判头发凌乱,官袍被扯得皱巴巴的,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李通判也太弱爆了吧。
姜屿棠看到李通判没办法再反抗后,才小心滑下墙。
她刚跑进宅子,便看到沈兰舟怀里竟抱着昏迷的苏婉,从屋内缓缓走出来。
姜屿棠心里一紧,撒腿朝程兰舟跑去,担忧道:“她怎么了?受了什么伤?”
程兰舟摇摇头:“无大碍,还有呼吸。”
“我来看看。”
姜屿棠上前一步,借着月光凑到苏婉面前,伸手轻轻翻开她的眼皮。
仅仅是一眼,她就皱起了眉。
苏婉的瞳孔在光线刺激下微微收缩,这哪里是真晕过去的模样?分明是在装晕!
她嘴角一抽,心里暗骂:好你个苏婉,还不死心!转头就装晕躺在别人丈夫怀里,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皮笑肉不笑地对程兰舟说:“兰舟,你快把她放到地上吧,我来替苏姑娘看看,说不定能让她快点醒过来。”
程兰舟片刻不犹豫,果断将苏婉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
姜屿棠撸起袖子,随带挥了两下胳膊,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哪里像是来救人的,反倒像是要取谁的狗命。
不等众人反应,姜屿棠瞄准苏婉的人中,用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掐了下去。
“唔——”
仅仅一秒钟的功夫,原本昏迷不醒的苏婉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疼出来的红晕。
姜屿棠拍了拍手,笑得一脸得意:“苏姑娘,你醒啦?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真是太好了。”
苏婉捂着自己被掐得生疼的人中,看着姜屿棠那副“我救了你你该感谢我”的模样,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自然知道姜屿棠是故意的,可谁让她自己先装晕占了便宜,此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揉着人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多......多谢夫人出手相救。”
程兰舟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苏婉是装的,他只是想到每次姜屿棠吃醋的模样,心里就宛如流了蜜糖一般甜。
他轻咳一声走上前:“苏姑娘,你先休息片刻,李通判已被擒获,你的大仇总算可以报了。”
提到李通判,苏婉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轻轻“嗯”了声。
李通判被士兵死死踩在脚下,胸口的官袍被尘土染得污浊不堪,却仍不肯收敛那股嚣张气焰。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的程兰舟,嘴角扯出一个狂妄不屑的笑,哑着嗓子放言。
“程兰舟,你能拿我怎么办?不过是空口白牙诬陷朝廷命官,无凭无据的,小心我回京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这垂死挣扎的挑衅,程兰舟连眼神都未曾波动半分。
他冷笑一声,朝身旁的士兵挥了挥手,语气冷硬如冰:“带下去,关进囚车严加看管,今晚我亲自拷问。”
“拷问”二字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气。
李通判察觉到不对劲,他瞬间慌了神,也顾不上体面,拼命扭动身体挣扎。
“我父亲是户部侍郎,爷爷是前朝太傅!他们在京城门生遍地,你竟敢这般对我!我要去告御状!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士兵见状,干脆掏出布条堵住他的嘴,拖拽着往停在一旁的囚车走去。
李通判不甘的呜呜声仍断断续续传来,直至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彻底安静。
姜屿棠看着囚车的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她转头看向程兰舟,轻声问:“接下来这事儿该怎么处理?直接把录音笔和人一起送回京城,交由朝廷定罪吗?”
程兰舟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自然不可能,李通判在京城势力盘根错节,若是拖延下去,指不定会被他的人钻了空子。这种事情越快解决越好,我自有办法让他认罪伏法。”
“那我就放心了。”
姜屿棠刚松懈下来,便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尤其是右胳膊,稍一转动就传来钻心的酸楚。
她皱着眉抬起手臂,才发现肘关节处明显有些变形。想必是从隧道滑下来时,慌乱中磕碰到石壁导致脱臼了。
程兰舟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他两步跨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胳膊,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忍着点,很快就好。”
不等姜屿棠做好心理准备,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脱臼的关节已被稳稳复位。
剧烈的疼痛让姜屿棠“好”字还没出口,就狠狠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口腔里的刺痛与胳膊的酸麻形成双面夹击,疼得她眼泪都快飚了出来。
她挥起左拳,狠狠砸在程兰舟的胸口。
程兰舟稳稳接住她的拳头,这轻飘飘的“爱意绵绵拳”在他看来更像是撒娇。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轻轻印下一个吻。
不远处的苏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原本因大仇得报而亮起来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