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冷空气混合的特殊气味,沈知行站在 IcU病房外的玻璃窗旁,看着里面心电监护仪规律跳动的绿色波纹,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护士刚刚来更换药液,轻声告知沈老爷子的术后指标一切正常,再过四十八小时观察期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指节因长时间紧握而泛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掏了出来。
屏幕上跳出林微言发来的微信消息,背景是璀璨的水晶灯与圣诞花环,她的笑脸在暖光中显得格外柔和:“新年快乐,知行。叔叔手术成功太好了,等他出院了我们再约。守真工坊这边一切都好,今天认识了很多媒体朋友,以后竹编的推广会更顺利。”文字末尾跟着一个竹编星星的表情符号,是他们之前约定要一起完成的星图挂饰图案。
沈知行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输入框里反复删改的文字最终只凝成一句简单的回复。他想起省非遗展结束那天,林微言红着眼眶质问他为何与苏家合作垄断竹材的场景,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解释像竹篾般缠绕在心底。苏家伪造合同的证据链是陆则帮忙收集的,赎回沈家祖传图谱时签下的债务协议至今还锁在办公室抽屉里,这些日子他像走在钢丝上,一边要稳住苏家留下的烂摊子,一边要瞒着病床上的父亲和心生芥蒂的微言。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助理发来的工作汇报,附带的文档里详细罗列着明天需要签署的债务转移文件。沈知行滑动屏幕时,无意间点开了助理转发的省文创协会公众号推文,跨年夜酒会的现场照片正在滚动播放。他的目光骤然定格在一张合影上——林微言站在陆则身边,两人正一起向一位戴眼镜的男士递出礼盒,她脸上的笑容是他许久未见的明媚,驼色围巾衬得脖颈线条格外纤细。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穿着粉色大衣的苏曼琪提着保温桶走了过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知行哥,我让家里阿姨炖了鸽子汤,护士说术后喝这个恢复快。”她将保温桶递过来,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来不及收起的手机屏幕,“沈伯伯情况怎么样了?我爸今天还问起呢,说等他好点要亲自来探望。”
沈知行接过保温桶放在旁边的长椅上,语气平淡:“谢谢,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债务重组的事让你父亲不用急,我这边已经和银行谈得差不多了。”他刻意避开苏家的话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的照片还停留在林微言与陆则并肩而立的画面。
苏曼琪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伸手想去挽他的胳膊:“知行哥,你都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今晚跨年要不我陪你在附近酒店开个房间歇歇?这里有护士看着呢。”她的指甲涂着酒红色的甲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不用了,我守在这里方便。”沈知行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烟盒,“你早点回去吧,路上不安全。”
苏曼琪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咬着嘴唇轻声说:“可是今天是跨年夜啊……我们以前每年都会一起倒计时的。”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自从苏家出事后,我爸妈天天吵架,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沈知行点燃香烟的动作顿了顿,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他知道苏曼琪在撒谎,下午助理汇报时特意提过苏父正在澳门度假,但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苏家的债务有一部分牵连到沈家,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我抽完这支烟送你到电梯口。”他最终还是松了口,目光再次投向 IcU病房的玻璃窗,父亲苍老的面容在仪器灯光下若隐若现。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陆则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微言说想给你看媒体朋友拍的竹编照片,她在宴会厅等你消息。”
沈知行掐灭烟头的动作用力过猛,火星溅落在冰冷的地砖上。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走廊的休息区,拿起外套:“曼琪你等我一下,我去停车场开车送你。”话音未落,已经大步走向电梯。
地下停车场的冷风灌进衣领,沈知行发动汽车时,手机导航里输入了“青川国际酒店”的地址。他想趁送苏曼琪回家的顺路,去酒会现场见微言一面,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至少要亲口告诉她,那些关于苏家的误会很快就能澄清。车载电台里正播放着跨年特别节目,主持人欢快的声音说着“辞旧迎新”的祝福,与他此刻焦灼的心情格格不入。
车刚驶出医院大门,副驾驶座的苏曼琪突然“哎呀”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红酒:“差点忘了,我带了这个。”她拧开瓶盖递过来,“知行哥,我们喝一口庆祝沈伯伯手术成功吧?就一小口,不影响你开车。”
沈知行皱眉:“开车不能喝酒。”
“就抿一下嘛,”苏曼琪坚持着把酒瓶凑到他嘴边,酒液洒在他的衬衫领口,散发出浓郁的果香味,“你看,都洒了。早知道刚才在病房外就该喝一点的,跨年夜总该有点仪式感。”她说着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
沈知行无奈地靠边停车,抽了张纸巾擦拭领口的酒渍:“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不嘛,”苏曼琪突然放下车窗,冷风吹得她头发有些凌乱,“知行哥,我心里难受。你说苏家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合同明明不是我爸签的,为什么大家都要怪我们?”她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现在连你都躲着我……是不是等沈伯伯好了,你就要彻底不管我们了?”
沈知行看着她手中迅速见空的酒瓶,眉头皱得更紧:“曼琪你冷静点,债务的事我会处理,但你这样喝酒解决不了问题。”他伸手想去夺酒瓶,却被她猛地躲开。
“我不冷静!”苏曼琪突然提高音量,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我知道你喜欢林微言!你帮她推广竹编,帮她查我们家的证据,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牺牲我们苏家来讨好她?”她的话语像带着刺,扎得沈知行心口发闷。
“你胡说什么?”沈知行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苏家的问题是咎由自取,跟任何人无关。我帮微言是因为她在做正经事,在传承青川的竹编文化,这跟苏家的非法操作完全不同。”
“不同?哪里不同?”苏曼琪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不就是因为你喜欢她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机里存着她的照片,你书房里放着她编的竹蜻蜓,连你跟银行谈债务重组的时候,都在打听守真工坊的经营情况!”
沈知行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曼琪竟然如此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车载时钟指向十一点半,距离新年钟声敲响还有半小时,他看了眼导航上显示的距离,青川国际酒店就在前方三个路口的位置。
“曼琪,我不想跟你吵。”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不回家!”苏曼琪突然解开安全带,作势要开车门,“我要去酒会!我听说林微言也在那里,我要去问问她,是不是她故意设计陷害我们苏家!”
“你疯了!”沈知行迅速锁死车门,“曼琪你别闹了,这里是马路中间!”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用力推开,头重重地撞在车门上。
“啊——”苏曼琪捂着额头,眼泪流得更凶了,“你为了她凶我?沈知行你好样的!早知道这样,当初我爸就不该借钱给你们家周转!”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胡乱塞到他手里,“你看!这是我们家给沈家的借款合同!只要我现在打电话给银行,你们家的竹编产业园项目马上就会被冻结!”
沈知行看着文件上熟悉的签名,心脏猛地一沉。这份三年前的借款合同,正是沈家启动竹编产业园项目时的关键资金,至今还有尾款未还清。苏家出事后,这份合同被作为关联债务纳入了重组范围,他一直以为处理妥当,没想到苏曼琪会突然拿出这个来威胁他。
“你想怎么样?”沈知行的声音冷得像外面的冰雪。
苏曼琪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你陪我过这个跨年夜。别去找林微言,就陪我待着,像以前一样。”她的声音带着乞求,眼神却异常坚定,“知行哥,你选吧。是现在开车去酒店找她,看着你们家的项目被冻结,还是留下来陪我?”
车载电台里传来主持人开始倒计时的声音:“各位听众朋友们,还有十分钟就要跨年啦!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新年的到来!”欢快的背景音里,夹杂着隐约的烟花声。
沈知行看着前方路口璀璨的灯火,那里是青川国际酒店的方向。他能想象出宴会厅里温暖热闹的场景,微言或许正和陆则他们一起准备倒计时,手里拿着香槟杯,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他甚至能想起她喝香槟时会微微眯起眼睛的样子,像只满足的小猫。
“知行哥……”苏曼琪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知道你为难,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苏家倒了,我只剩下你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你要是走了,我现在就给银行打电话,大不了我们一起完蛋。”
沈知行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他想起父亲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想起产业园里等着发工资的工人,想起那些积压在仓库里等着资金周转才能收购的竹材。如果项目被冻结,不仅沈家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青川多少竹农和匠人都会受到影响,其中也包括守真工坊的老匠人们。
电台里的倒计时还在继续:“还有五分钟!让我们一起期待新年的钟声!”
沈知行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经被疲惫取代。他关掉导航,重新发动汽车,调转了方向:“我送你回家。”
苏曼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很快又被哭泣的表情掩盖:“知行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她拿出手机,假装擦眼泪的动作,悄悄删除了刚刚编辑好的、准备发给银行经理的短信。
车窗外的烟花突然在空中绽放,绚烂的光芒透过车窗映在沈知行的脸上,明暗交替。他拿出手机,想给微言发个消息解释,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信号。或许是天意,他苦笑着想,有些误会注定要带到新的一年里去。
青川国际酒店的宴会厅里,林微言正和陆则一起看着舞台上的倒计时牌。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沈知行还没有回复她最后那条消息。陆则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在等消息?”
林微言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嗯,想告诉知行李主编愿意开专栏的事,他一直很关心老匠人的故事。”
“可能医院信号不好吧,”陆则看着她略显失落的样子,轻声安慰道,“沈老爷子刚手术完,他肯定走不开。等过几天稳定了,你们有的是时间聊。”
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10”,全场的宾客都开始跟着倒数。林微言举起手中的热可可,和周围的人一起欢呼着迎接新年的到来。电子烟花在舞台上空绽放出绚丽的图案,小提琴声欢快悠扬,可她心里却莫名地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林微言连忙低头查看,却发现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的背景是医院的停车场,沈知行的车停在路边,副驾驶座上的苏曼琪正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看起来格外亲密。照片下方没有文字,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跨年夜的喜悦氛围。
林微言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热可可的温度透过纸杯传来,却暖不了心底突然升起的寒意。她抬头看向陆则,对方正和匠心君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笑容。周围的喧闹依旧,可她却觉得自己像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陆则转过头对她说“新年快乐”,林微言勉强笑了笑,举起杯子回应。烟花还在继续绽放,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酒店门口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知行的车缓缓驶入苏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苏曼琪已经“睡”了过去,靠在座椅上呼吸均匀。沈知行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冰冷的墙壁。车载电台里传来新年祝福的歌曲,温柔的女声唱着“有情人终成眷属”,讽刺地萦绕在车厢里。
他拿出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却看到林微言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刚看到一张照片,你在忙吗?”后面跟着一个疑惑的表情。沈知行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能想象出微言看到照片时的表情。
手指在屏幕上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只回复了简单的几个字:“在医院陪护,刚看到消息。新年快乐,早点休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像被踩断的竹篾,清脆而疼痛。
车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起来,细密的雪花落在车窗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沈知行看着副驾驶座上熟睡的苏曼琪,又看了看手机里微言发来的消息,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切的无力。他知道,这个跨年夜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新的一年里,他和微言之间最深的一道裂痕。
宴会厅里的庆祝还在继续,林微言却有些心不在焉。陆则看出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林微言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包里,“可能有点累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回去了?李师傅还在工坊等着我呢。”
陆则看了看时间:“也好,我送你回去。”他拿起两人的外套,无意间看到林微言包上挂着的星图挂饰,还差最后一颗星星没有完成,那是沈知行承诺要和她一起补上的。
走出酒店大门时,寒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林微言裹紧了围巾,抬头看了看漫天飞雪的夜空,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只是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那个没能赴约的人。
沈知行在停车场待了很久,直到确认苏曼琪真的睡熟后,才下车将她背回家。苏家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客厅的水晶灯亮着,显得格外冷清。他把苏曼琪放在客房的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他和苏曼琪,还有微言,三人在青川的竹林里笑着,手里拿着刚编好的竹蜻蜓。那时候的天空很蓝,竹林很绿,他们的笑容很干净,谁也想不到多年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复杂的局面。
沈知行轻轻叹了口气,关掉客房的灯,转身离开了苏家别墅。车行驶在雪后的街道上,他打开车窗,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手机里有陆则发来的消息,问他是否安好,说微言好像不太开心。
他回复:“等处理完苏家的事,我会亲自向她解释。”发送完消息,他加大油门,汽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留下两道长长的车辙,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守真工坊的灯还亮着,林微言推开门时,看到李师傅还在工作台前忙碌。竹编门帘上的雪粒融化成水珠,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微言回来啦?”李师傅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今天酒会上顺不顺利?我看陆总发的照片,好多大人物呢。”
林微言走过去,看着桌上修好的旧竹篮,勉强笑了笑:“挺顺利的,李主编说要给我们开专栏呢。”
“那太好了!”李师傅高兴地说,“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得乐坏了。”他注意到女孩眼底的疲惫,关切地问,“是不是累着了?快坐下歇歇,我给你热了粥。”
林微言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李师傅忙碌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她拿出手机,沈知行还是没有回复那条关于照片的消息。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把那张刺眼的照片从手机里彻底清除。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竹编的窗棂上沙沙作响。林微言捧着温热的粥碗,心里却像被冰雪覆盖。她知道,从这个跨年夜开始,有些东西已经悄悄改变了,就像被风雪压弯的竹枝,即使春天来临,也未必能恢复原来的模样。
沈知行回到医院时,天边已经泛起微光。IcU病房外的电子钟显示凌晨四点,他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里面的父亲,老人的呼吸平稳而均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助理发来的紧急邮件,标题写着“苏家债务紧急变动”。
他点开邮件,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苏曼琪昨晚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苏家确实在暗中操作,试图将更多债务转移到沈家名下。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意识到这场关于苏家的风波,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晨曦的微光,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沈知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里默默想着,等处理完这一切,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微言,把所有的误会解释清楚。他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星图挂饰部件,冰冷的竹片在掌心留下微凉的触感,那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支撑他度过这些艰难日子的希望。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误会一旦产生,就像竹篾上的裂痕,即使小心翼翼地修补,也终究会留下痕迹。而这个跨年夜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他们之间最深的那道痕,在未来的日子里,不断被时光冲刷,却始终无法磨灭。
林微言在工作台前坐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起身。她走到窗边,看着雪后初晴的青川,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隐约能看到竹林的轮廓。手机里依旧没有沈知行的消息,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竹篾,开始编织星图挂饰的最后一颗星星。
或许有些承诺,终究要自己来完成。她想,就像青川的竹子一样,无论经历多少风雪,终究要学会独自挺立。跨年夜的钟声已经远去,新的一年开始了,而属于她和沈知行的故事,似乎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悄悄拐向了一条未知的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