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陆霜的说法,上了渡亡舟的人都活不过三年。
忘忧斋的四个女子,听得毛骨悚然。
罗静姝猛地站起身。
“我得提醒我哥!”
宋雪凝非常无奈道:“恐怕没那么容易。罗公子沉浸在‘解脱’的快乐里,根本不会相信反噬这么厉害。之前他一直认为,陆霜的诊断是误诊。”
柳青也叹了口气:“不错。当一个人主动选择了逃避,任何试图将他拉回现实的举动,都会惹得他们反感。自古以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谎言才是好听的,那个船夫就擅长说谎言。”
李婉儿说:“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罗公子已经失去了重要的记忆,该怎么找回来呢?当务之急,不是去说服那些已经登船的受害者,而是要找到这艘船的根源。它为何会出现在半月湖?那个自称慈悲的船夫,究竟是何来历?破解了渡亡舟的秘密,才能把罗公子等人从渡亡舟的影响中拉回来。不然的话,根本说不动他们,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
宋雪凝、柳青和罗静姝都点头称是。
没想到这个时候李婉儿最为镇定。
可能李婉儿也经历过不少事情:先是之前的青鸟镜事件被抓走,接着是枯骨蝶被殷娘所毁容蛊惑,后是壁画仙子被那群疯狂的画师选作祭奠的献祭目标,再后来又是水莽草事件。
现在她的分析最为一针见血。
宋雪凝看向罗静姝:“静姝,我跟你一起去一趟你家吧,问一下你哥,当初如何得知渡亡舟。”
李婉儿和柳青也表示同去。
于是众女赶到罗家。
罗逸尘正在看书,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面色红润,嘴角含笑。
罗静姝小声说:“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没想到罗逸尘耳力极佳,听到了罗静姝的小声嘟囔。
“我本来就没病。”
“罗公子,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遇到那艘渡亡舟的?”宋雪凝问道。
罗逸尘闻言,倒是不回避这个问题。
他回想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有一段时间,我心里很难受。我就跑到半月湖边钓鱼,其实也不是为了钓鱼,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钓鱼能够放松自己。有一天,天色很晚了,湖上起了大雾,我看着茫茫的雾气,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觉得活着真是太累了,如果能就这么走进雾里,再也不出来,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想着想着,突然看到一艘船。那艘船从雾里划出来了。船头站着一个人,邀请我上船游玩,说在湖面上飘荡一圈,就能把这些烦恼都扔走,上岸之后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他上了船。”
罗逸尘摊了摊手,轻松地笑道:“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上岸之后,我果然很快乐。只不过那位陆霜姑娘一直说我有病,可我浑身很轻松啊。有没有病,自己最清楚。宋姑娘,你们为何对这艘船如此执着?依我看,它可是个好东西。莫非你们也想上这艘船?”
宋雪凝心想:原来如此。
渡亡舟能够感受到他人极致的痛苦,甚至是被这痛苦的情绪吸引过来的。
难怪自己去半月湖去了好几次,都没有看到那艘船。
后来她担心哥哥出事,心中非常痛苦,然后再去半月湖,终于看到了渡亡舟。
今天罗公子虽然提供了不少细节,不过依然搞不清楚渡亡舟的来历。
或许半月湖附近的人知道。
宋雪凝表示她要再去一趟半月湖。
附近的人应该知道渡亡舟的来历,或许流传着别的关于渡亡舟的传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罗静姝立刻响应。
“我也去。”柳青附和道。
李婉儿也要去。
宋雪凝突然忧心忡忡:“我们如果都去的话,我担心我哥天黑之后也会去半月湖。”
宋正卿虽然答应了不再去寻渡亡舟,可他身上的那股郁结之气却丝毫未散。
李婉儿突然说:“那你们去半月湖打听吧,我留在忘忧斋。我陪着宋大哥。他若是要看书,我便陪他看书;他若是要下棋,我便陪他下棋。总之,绝不让他有机会往半月湖边去。”
于是兵分两路,李婉儿前往忘忧斋。
宋雪凝三人来到半月湖畔。
她们分开,分别拜访当地的居民。
三个青春活泼的秀丽女子,自然是受人欢迎的。
她们打听了好几天。
前两天她们打听到许多河神或者水鬼的传说,但是没有听说什么渡亡舟。
到了第三天,宋雪凝再次找到上次那个老头。
当初正是这个老头告诉她渡亡舟的传说。
不过老头只知道有这个传说,但是不知道这个传说从何而来。
宋雪凝大感失望,
正准备告辞时,老头的老伴拦住了她。
“姑娘,你们问的,是船夫魏江的故事吧?”
“您知道啊,那太好了。能跟我们说说吗?”宋雪凝大喜过望。
原来这个船夫叫魏江。
“唉,那都是快一百年前的旧事了,我们也是听祖辈们说起的。那时候,这湖边还没有这么多人家。”
老婆婆娓娓道来。
“有个叫魏江的船夫,是个老实本分的好人,靠着一艘小船,迎来送往,勉强糊口。他娶了个妻子,叫阿莲。”
“虽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他们小两口倒是恩爱。偶尔进城买买东西。在成亲之前他们曾经路过城东的秦记银楼,里面有一支‘并蒂莲’的银簪子,做得可精致了。阿莲第一眼就看中了,魏江当即就许诺,等攒够了钱,一定买来送给她当做定情信物。”
“可船夫的活计,看天吃饭,哪有那么容易攒钱。那支簪子,就只能当一个念想。后来他们成了亲,魏江心里一直记着这事。他拼了命地干活,起早贪黑,风雨无阻,终于在一个冬日,揣着攒了整整三年的辛苦钱,把那支‘并蒂莲’簪子给买了回来。”
“可天不遂人愿呐,簪子买回来没多久,阿莲就病倒了。那病来得又急又凶,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汤药,都不见好转,家里的积蓄很快就见了底。为了给妻子治病,魏江咬着牙,只好把银簪子给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