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源控制室里的屏幕多得让人眼晕。四面墙壁从天花板到地板全是显示屏,每一块都在跳动着不同的数据流:屏障结构应力分布、维度能量波动频谱、修复进度曲线、据点周边威胁指数……数字、图表、波形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在昏暗的光线里映出幽幽的蓝光。
苏晚坐在控制室中央的悬浮椅上,闭着眼睛。
她不需要看那些屏幕。
自从三天前完成第二次密钥激活,她对屏障的感知就从“模糊的感觉”变成了“清晰的视野”。只要她集中精神,就能“看”见那片横亘在现实与高维之间的淡金色光幕——不是想象,而是真实存在于她意识中的、立体的、可以触摸的结构。
现在,她正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光幕的某个区域。
那是一片靠近东北角的扇形区,直径大概有五十公里。在普通人眼里,这片区域的屏障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同样流淌着温暖的金色光芒,同样悬浮着情感记忆的碎片,同样在缓慢但坚定地自我修复。
但在苏晚的感知里,这里“感觉”不对。
像一张绷紧的鼓皮,其他地方敲击时发出饱满的共鸣,这里却有种沉闷的、被什么东西抵住的滞涩感。能量流经此处时,会不自然地绕开一小块区域,就像河流绕过水底的暗礁。
“找到什么了吗?”
七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今天没有穿正式的长老袍,只套了件深蓝色的布衣,手里拄着一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杖——但苏晚能感觉到,那杖身里流淌着和屏障同源的能量。
“这里。”苏晚没有睁眼,只是抬起右手,食指虚点向东北方向,“大概在三十七度角,距离能量源核心一百二十公里的位置。有一片……‘淤堵’?”
她不确定该怎么形容。
不是裂痕,不是破损,更像是屏障本身的结构在那里发生了某种“增生”。能量流不过去,但屏障也没有变薄,反而比周围更厚实——但这种厚实带着一种病态的僵硬,像伤口愈合时长出的疤痕组织,虽然堵住了缺口,却失去了原本的柔韧。
七长老走到她身边,苍老的手掌轻轻按在她肩上。
一股温和的探测能量流入苏晚体内,顺着她的血脉循环绕行一周后,集中到她的视觉中枢——不是生理上的眼睛,而是那种“看见屏障”的特殊感知器官。
几秒钟后,老人收回手,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是‘能量结节’。”他说,“屏障在漫长岁月里自我修复时,偶尔会产生这种结构。就像人体受伤后,愈合得太快太急,会长出硬疙瘩。它本身不是缺陷,甚至能提供额外的局部强度。但问题是……”
他顿了顿:“结节会阻碍能量的自然流动。平时还好,可一旦屏障遭受大规模冲击,能量需要在短时间内重新分布时,结节就会成为卡住齿轮的砂石——能量过不去,就会在结节前方堆积、增压,最终可能导致结节周围的结构崩溃。”
苏晚睁开眼,转头看向七长老:“能处理吗?”
“历代圣女处理过七次类似的结节。”老人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历史记录,“方法大同小异:用血脉能量‘软化’结节结构,引导它重新融入屏障的整体流动。但这个过程很精细,就像用热水融化冻住的血管,温度太高会烫伤,太低又化不开。”
他调出其中一次处理的详细数据:“你看,第十九代圣女在处理一个直径二十公里的结节时,耗费了整整三个月。她每天向结节注入六小时的血脉能量,用最温和的频率振荡结节内部结构,一点一点地把它‘揉开’。期间还要实时监控屏障其他部位的状态,防止能量重分布引发连锁反应。”
苏晚盯着那些复杂的数据曲线,眉头微微皱起:“三个月……我们现在没有三个月。星穹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所以我们不能按传统方法来。”七长老关掉历史记录,转身面对她,“孩子,你和其他圣女不一样。你有两个优势:第一,你的血脉觉醒速度远超历代记录,对能量的精细控制能力已经接近中期水平;第二,你有江叙白的能量稳定器和据点庞大的计算资源支持。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更激进的方法。”
“什么方法?”
“不是‘软化’,是‘疏通’。”七长老的目光变得锐利,“直接定位结节最核心的‘堵塞点’,用高纯度的血脉能量进行精准冲击,像用细针挑开血栓。风险很大——如果冲击力度控制不好,可能直接把结节炸碎,那会在屏障上撕开一个临时缺口;但如果成功,可以在几小时内解决问题。”
苏晚的心脏跳得快了一些。
“成功率多少?”
“没有先例,无法计算。”老人实话实说,“但我基于你的能力数据和结节的结构模型做了模拟,理论成功率在百分之四十五到六十之间。”
不到一半的把握。
“如果失败,最坏结果是什么?”
“结节彻底碎裂,屏障东北角出现一个直径五到八公里的临时破口。”七长老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很沉重,“破口会持续三到五小时,然后屏障的自我修复机制会启动,慢慢把它补上。但在这三到五小时里,那片区域会完全暴露在高维威胁下——如果星穹或收割者恰好在那时候发动攻击……”
他没说完,但苏晚明白了。
那可能成为防线上最致命的漏洞。
控制室里安静下来。
只有那些屏幕还在不知疲倦地跳动,数据流像无声的呐喊。
苏晚重新闭上眼睛,将感知投向那个遥远的结节。
她“看”得更仔细了。
结节内部并非均匀的固体,而是有层次的结构:最外层是已经僵化的能量壳,中间是半流动的胶质层,核心处则是一个核桃大小的、完全凝固的“核”。能量流就是被这个核卡住的,它像一块顽石,堵在了屏障能量循环的关键节点上。
如果要用针挑开血栓,那根“针”必须足够细、足够锐利,而且要精准地刺中核最脆弱的那一点。
她能做到吗?
苏晚不知道。
但她知道,如果不做,这个结节就会像一颗埋在防线里的定时炸弹。平时没事,一旦战事爆发,它可能在最要命的时候炸开。
“我做。”她睁开眼,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七长老看着她,苍老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欣慰,有担忧,还有一种长辈看着孩子走向危险战场时的心疼。
“需要准备什么?”苏晚问。
“三样东西。”老人竖起手指,“第一,江叙白的能量稳定器要调到最高精度模式,确保你的血脉能量输出绝对稳定,波动不能超过正负万分之三;第二,据点的主计算阵列要全部调用,实时模拟结节结构的应力变化,给我和江叙白提供调整建议;第三……”
他顿了顿:“你需要进入‘深度共感’状态。不是站在这里远程操作,而是让你的意识‘进入’屏障,直接接触那个结节。只有这样,你才能感觉到最细微的结构变化,做出最及时的反应。”
苏晚的呼吸滞了一下。
意识进入屏障?
那是什么意思?
“历代圣女在修复重大损伤时,都会用这种方法。”七长老解释,“有点像……灵魂出窍,但又不完全一样。你的身体会留在这里,但大部分意识会顺着血脉连接,投射到屏障的特定位置。好处是感知精度提升十倍以上;坏处是——如果你的意识在屏障里受损,现实中的你也会受到重创,最严重可能导致永久性的精神损伤。”
他走到墙边,打开一个隐藏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晶球。球体是半透明的淡紫色,内部有星辰般的光点在缓缓旋转。
“这是‘星核共鸣器’,圣殿的传承圣物之一。”老人将水晶球放在控制台中央,“它能稳定你的意识投射,提供一层保护。但它的能量只够维持两小时。也就是说,你必须在两小时内完成对结节核心的疏通,否则意识会强制弹回,而且短时间内无法再次投射。”
两小时。
疏通一个直径五十公里的能量结节。
苏晚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
“给你一小时准备。”七长老说,“我去找江叙白调试设备,通知计算中心启动模拟。你……调整好状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进入深度共感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极大。”
老人离开后,控制室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她走到窗边——其实没有窗,只是一面巨大的、显示着屏障实时状态的屏幕墙。画面上,那片淡金色的光幕缓缓旋转,像一颗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心脏,每一次脉动都牵动着两个世界的平衡。
而那个结节,就像心脏瓣膜上的一小块钙化斑。
她伸出手,指尖虚触着屏幕上的那片区域。
手心印记微微发热,内部的星图纹路开始流转。她能感觉到,印记与屏障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超越距离的连接——不是能量输送的管道,而是更本质的、类似“血缘”的共鸣。
“你能做到的。”她轻声对自己说。
然后,她离开控制室,走向食堂。
---
一小时后,能量源正下方的“共感室”。
这是一个半球形的密闭空间,直径不到十米,墙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柔软的吸能材料。房间中央有一个石制的圆台,台面刻满了古老的星图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乳白色光芒。
苏晚盘腿坐在圆台中央,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丝袍——这是守护族进行深度冥想时的传统服饰,材质特殊,几乎不干扰能量流动。她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手心的圣女印记已经完全亮起,淡蓝色的光芒透过皮肤,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两盏小小的灯。
七长老站在圆台左侧,手里捧着那枚星核共鸣器。水晶球此刻亮得像个小太阳,内部的光点旋转速度加快了三倍。
江叙白在右侧的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他面前的十几个屏幕上显示着苏晚的实时生理数据、能量输出波形、以及据点计算阵列模拟出的结节结构模型。
“稳定器参数锁定,波动阈值设定在正负万分之二点五。”江叙白头也不抬地说,“计算阵列同步率97%,模拟延迟0.3秒,可接受范围。苏晚,你准备好了吗?”
苏晚点头。
“那就开始。”七长老将星核共鸣器轻轻放在圆台边缘,水晶球的光芒立刻与台面的星图纹路连接,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环,“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心的印记上。我会引导共鸣器的能量进入你的意识,当你感觉到‘坠落感’时,不要抵抗,跟着它走。”
苏晚照做。
她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右手掌心。
起初什么都没有。
只有印记本身的温热感,和那种与屏障若即若离的共鸣。
然后,一股柔和的、带着星辰气息的能量从圆台传来,顺着她的脊柱向上蔓延,最终汇入大脑。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能量流动,而是更玄妙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波动。
苏晚感到自己的“视角”开始抽离。
像灵魂正在从身体里浮起来,越升越高。她“看”见自己仍然坐在圆台上,看见七长老肃穆的脸,看见江叙白专注的背影,看见整个共感室的全貌——然后穿过天花板,穿过层层岩石和合金,一直升到据点上空。
视野继续拉高。
据点变成地面上一个小小的光点,周围的山脉和森林像微缩的模型。天空在头顶展开,不是白日的蓝或夜晚的黑,而是一种深邃的、布满淡金色脉络的奇异穹顶——那是屏障的内表面。
她正在“进入”屏障。
坠落感来了。
不是向下的坠落,而是朝着某个特定方向的“滑入”。像跳进一条光的河流,身体被温暖而有力的水流包裹,带着她冲向远方。
几秒钟后,或者说,在失去了时间概念的感知里过了“一会儿”之后——
她“到”了。
眼前不再是共感室,也不是天空或大地。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流动的金色光芒构成的“海洋”。
这就是屏障的内部。
那些光芒不是均匀的,它们像有生命的血液,沿着复杂的脉络循环流动。光芒中悬浮着无数微小的光点——那是情感记忆的碎片,有些明亮欢快,有些黯淡悲伤,有些炽热如怒火,有些冰凉如绝望。它们在光流中沉浮、碰撞、偶尔融合,然后又分开。
而在她正前方,就是那个结节。
在屏障内部看,它比从外面感知时更加……狰狞。
那是一个直径将近五十公里的、半透明的琥珀色巨球。球体表面布满了扭曲的、像血管瘤一样的凸起,内部则是浑浊的、缓慢搅动的胶状物。能量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撞在结节表面,然后不情愿地绕开,在结节前方堆积起肉眼可见的“能量浪涌”。
更让苏晚心惊的是,她能清晰地“看”到结节核心的那个“核”。
那是一团深紫色的、近乎固态的能量结晶,表面布满尖锐的棱角,像一颗长满刺的毒瘤。它卡在结节的正中心,每过几秒就会轻微脉动一次,每次脉动都会让整个结节震颤一下,向周围辐射出破坏性的波动。
“感觉到了吗?”
七长老的声音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很遥远,但很清晰。
“嗯。”苏晚用意识回应,“核的结构……比模拟显示的更不稳定。它内部有裂缝,但裂缝被一种黏稠的能量胶质填满了。”
“那就是突破口。”江叙白的声音也加入了,带着数据特有的冷静,“计算阵列分析显示,裂缝最宽处位于核的东北侧,宽度0.7微米,深度贯穿核体的四分之三。如果你能将血脉能量压缩成比头发丝还细的针,从那个裂缝刺入,然后从内部释放温和的振荡波,就有可能让核从裂缝处裂开,而不是炸碎。”
0.7微米。
比红细胞还细。
苏晚的“意识体”——如果这团悬浮在光海中的、由她自我认知构成的存在可以被称为意识体的话——开始调动体内的血脉能量。
在现实世界,这需要复杂的引导和调控。但在这里,在屏障内部,在深度共感状态下,能量就像她延伸出去的肢体,可以随心所欲地塑形。
她“握”住一股血脉能量,开始压缩。
从拇指粗细,到筷子粗细,到针线粗细……
当能量束被压缩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程度时,她感觉到了阻力。不是物理阻力,而是能量本身在抗拒——过于极致的压缩会让能量变得不稳定,随时可能失控爆开。
她稳住心神,继续。
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维持着能量束的绝对笔直——任何微小的弯曲,在刺入0.7微米的裂缝时都可能导致偏离。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
苏晚不知道。
在意识的世界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她全部的存在都集中在那一束细到极致的能量针上,集中在那个深紫色的、脉动着的核上。
终于,能量针成型了。
长度三厘米,直径0.65微米,尖端锋利得像最精密的纳米手术刀。整根针通体流淌着深邃的星蓝色光芒,那是她的血脉能量与星图佩共鸣后产生的特质——既锋利,又带着治愈的柔光。
“准备刺入。”她向七长老和江叙白发出信号。
“计算阵列就位,实时监控核体应力变化。”
“星核共鸣器能量输出提升到85%,随时准备应对反噬。”
苏晚“握”着那根能量针,缓缓移向核的东北侧。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核散发出的排斥力。那不是主动的攻击,而是高密度能量结晶自然产生的场域——像磁铁的同极相斥。
她调整针的频率,让它与核的振动逐渐同步。
排斥力减弱了。
针尖触碰到裂缝边缘。
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能量顺着针反冲过来!
那不是核本身的能量,而是……某种附着在裂缝里的、外来的东西!
苏晚的意识剧烈震颤。
她“看”见了破碎的画面——
暗红色的天空下,一座巨大的黑色尖塔,塔顶悬浮着旋转的星图。塔底,无数扭曲的人形生物跪拜在地,口中念诵着无法理解的祷词。而在塔的深处,一双金色的竖瞳眼睛,缓缓睁开……
“是高维污染的残留!”七长老的声音带着急迫,“苏晚,稳住!不要被那些画面带走!那是过去某个时刻,高维生物试图侵蚀屏障时留下的精神印记,它寄生在结节裂缝里,加剧了堵塞!”
苏晚咬牙,强行切断那些画面带来的精神冲击。
她将更多的血脉能量注入针体,针尖的星蓝色光芒大盛,像烧红的烙铁刺入冰块。
嗤——
无声的撕裂感传来。
针尖刺入了裂缝!
深紫色的核剧烈震颤起来,整个结节像被踩了尾巴的巨兽,开始疯狂地扭动、膨胀!周围的能量流被搅得一片混乱,光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核体应力飙升!苏晚,立刻释放振荡波!否则它要炸了!”
江叙白的警告在意识中炸响。
苏晚没有犹豫。
她将准备好的振荡波——不是破坏性的冲击,而是温和的、频率精确匹配核体固有振动的波动——顺着能量针,注入核的内部。
一波,两波,三波……
核的震颤逐渐变得有规律。
那些尖锐的棱角开始软化,表面的深紫色逐渐褪去,露出内部半透明的质地。裂缝在振荡波的作用下缓缓拓宽,从0.7微米扩大到1.2微米、2微米、5微米……
然后——
喀啦。
轻微的碎裂声,在意识的世界里却清晰得像玻璃炸开。
核从裂缝处裂成了两半。
不是炸碎,是整齐地、沿着天然的结构面分开。裂开的两半核体不再散发排斥力,反而开始主动吸收周围的光流,像干涸的海绵吸水。
结节内部的浑浊胶质开始澄清。
那些扭曲的凸起慢慢平复。
整个五十公里的巨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地揉开,逐渐恢复成屏障该有的、流动的金色质地。
能量流不再绕行。
它们欢快地涌入这片刚刚疏通的区域,像憋了很久的洪水终于找到出口,在结节原来的位置冲刷、循环、融入整体的脉动。
苏晚“看”着这一切,意识体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但也有一丝奇异的……圆满感。
她成功了。
“做得好。”七长老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结节已疏通,屏障东北角能量流动恢复通畅。苏晚,可以回来了。”
苏晚想收回那根能量针。
但就在她准备抽离的瞬间——
那双金色的竖瞳眼睛,又一次在意识深处浮现。
这一次,距离近得可怕。
近得仿佛那双眼睛就在屏障的另一侧,隔着薄薄的一层光幕,与她四目相对。
一个声音,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里的信息:
“找到你了。”
“圣女。”
然后,眼睛消失了。
像从未出现过。
但那种被注视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苏晚的意识被星核共鸣器的力量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共感室的圆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手指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了?”七长老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
苏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没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就是……有点累。”
她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心的印记,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其细微的、金色的纹路。
像某种烙印。
或者说……
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