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深处的积水漫过脚踝，陈默的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摩擦声。他手里那块黑色碎片还在震，频率和晶墙里的光流一致。苏红袖走在前头，刀尖贴地，每一步都压着低。
他们刚拐进一条侧向裂隙，前方岩壁突然炸开一道口子。热浪扑面而来，火光映出一个人影。
林焱站在破口外，肩上扛着一具冰封的躯体。她右脸的胎记泛着暗红，像是烧透的炭。被冰封的是林淼，全身裹在透明寒冰里，左眼的义眼露出一半，冷光未灭。
“我知道你们走不了。”林焱声音沙哑，“赵铁山把出口封死了，这条管道只有这一条活路。”
苏红袖立刻横刀挡在陈默身前，刀锋对准林焱胸口。“你来干什么？”
“合作。”林焱把林淼轻轻放下，单膝跪地喘了口气，“我妹妹的血能让你变强。吸一口，我能给你双倍的火与冰。”
陈默没动。他记得上次吸收冰傀儡血液时右眼齿轮纹暴胀的痛感，也记得系统提示里那句“同源极寒能量”。眼前这具冰封躯体确实蕴含高浓度原质，但直接吸人血——
“我不碰活人。”他说。
“她不是活人。”林焱抬头，眼神发直，“三天前就被抽走了核心。现在只剩咒印连着命。再不释放能量，我会被烧穿。”
她说完，猛地撕开后背衣服。一道暗红色纹路盘踞在脊柱两侧，呈螺旋状向下延伸，末端扎进腰椎。纹路正在发热，表面浮起细小气泡，像皮下有液体沸腾。
苏红袖皱眉：“这是什么？”
“双生咒印。”林焱咬牙，“我们觉醒那天就刻上了。她冻一次，我就疼一次。她越弱，我越疯。你们看到的焚天烈焰……其实是我撑不住的惨叫。”
陈默蹲下来，从卫衣口袋摸出一枚微型电路板。他把板子靠近林淼冰壳，屏幕跳动几下，显示出一段波动曲线。“你妹妹体内还有残余意识信号。我可以吸收废弃能量体，比如她之前留下的冰傀儡。”
“随便你。”林焱冷笑，“只要有人替我承受反噬，我都行。”
陈默站起身，走向不远处一只倒伏的冰傀儡。那是林淼早先布置的侦察体，外壳已碎，胸口裂开一道口子。他割开掌心，按上去。
血月共鸣系统激活。
【检测到极寒能量残余】
【是否吸收？】
他确认。
一股刺骨寒流顺着掌心冲进血管，瞬间蔓延四肢。紧接着，另一股灼热从内脏烧起，像是有人往胃里倒了熔浆。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撞在一起，形成旋转气流。
【获得临时技能：冰火螺旋（持续十五分钟）】
他踉跄一步，右手扶住岩壁。右眼剧痛，银白齿轮纹一闪而过。这次的痛比上次更尖锐，像钻头在眼眶里打孔。
就在技能生成的瞬间，林焱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撞向岩壁。
她背部的咒印猛然亮起，红光穿透皮肤，像有东西在皮下爬动。螺旋纹路扭曲变形，一根根凸起如锁链，将她死死钉在石面上。她的手指抽搐，想抓空气，却连抬手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苏红袖转身戒备，刀尖指向陈默，“是你干的？”
“不是我。”陈默盯着林焱的背，“是咒印自己动的。我吸的是残骸，不是她本人。”
“救……我……”林焱喉咙挤出两个字，额头渗出血珠。她右脸胎记涨成赤红，皮肤开始皲裂。
苏红袖立刻用唐刀挑断她肩胛附近的一段咒印边缘。刀锋划过，黑血喷出，可伤口刚裂开又迅速愈合，纹路重新闭合。
“封不住。”她收刀，“这东西在自我修复。”
陈默走近，伸手探向林焱后背。距离三寸时，皮肤就感到灼烫。他取出电路板贴近读数，屏幕上跳出一组对称波形。“这咒印和林淼的义眼频率完全匹配。一个接收，一个释放。我刚才吸收的能量，触发了共振。”
“意思是……”苏红袖明白过来，“你拿了她妹妹的东西，姐姐就得替她扛？”
“不止。”陈默看着数据，“每一次林淼被冰封，能量都会积压。正常情况下由林焱代偿燃烧。但现在能量源突然减少，系统失衡，反噬直接锁死了她。”
岩腔顶部开始滴水，一滴落在林焱颈侧，碰到皮肤瞬间蒸发成白烟。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胸腔起伏剧烈，像是肺部在烧。
“听着。”陈默俯身靠近，“我能切断这次反噬，但得知道你们最后一次完整连接是什么时候。”
林焱艰难转头：“血月当晚……父亲变成食尸鬼，我引爆煤气灶……她冻结整条街。那时候……我们还能合体。”
“那就是源头。”陈默收回手，“双生咒印在你们第一次共同爆发时成型。之后每次使用能力，都在加深绑定。她越依赖冰，你就越离不开火。这不是进化，是诅咒循环。”
苏红袖问：“怎么解？”
“两个办法。”陈默说，“一是让林淼恢复意识，主动切断链接。二是找第三方承接一次完整的能量释放，打破当前僵局。”
“你打算怎么做？”
他沉默两秒，看向地上那只已被吸干的冰傀儡残骸。“还有一具备用体。我可以再吸一次，把能量引出来，用‘镜返’抵消部分代价。”
“你会死。”苏红袖盯着他，“上次吸冰傀儡就差点失控，现在要硬接双生反噬？”
“我没选。”他说，“但她要是死了，这条通道永远别想通。”
他走到第二只冰傀儡旁，再次割掌。
苏红袖一把抓住他手腕：“你确定这不是陷阱？她刚才说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不知道。”陈默抽回手，“但赵铁山死了。晶墙立在那里。我们现在每多停一秒，被围剿的风险就翻一倍。我没有时间验证真假。”
他按下手掌。
血月共鸣再次启动。
【检测到高浓度极寒残留】
【是否吸收？】
确认。
寒流涌入的同时，火劲紧随其后。这一次冲击更强，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右眼齿轮纹全面扩散，眼白几乎全被银光覆盖。头痛如裂，耳边响起低语：“……双生献祭……宿主替换程序启动……”
林焱背上的咒印剧烈搏动，红光暴涨。锁链状纹路一根根绷直，将她更深地钉进岩壁。她的嘴张开，却没有声音，只有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陈默咬住笔帽，强迫自己清醒。他启动“镜返”，生命值条瞬间下降一截，但体内乱流开始减缓。他引导能量流向左手，在掌心形成一团旋转的冰火气旋。
“快！”他对苏红袖喊，“把气旋引到她背上！打断咒印节点！”
苏红袖抽出唐刀，刀身轻颤。她纵身跃起，刀尖点向林焱脊柱中央的咒印核心。
就在刀锋即将触碰的刹那，林焱突然睁眼。
她的瞳孔已经散开，可嘴里却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
“别碰它……这是唯一的门……”
苏红袖顿住。
陈默掌心的冰火气旋开始不稳定，边缘溅出火星与冰屑。他抬头盯着林焱的脸，发现她右脸胎记的裂痕里，正渗出一丝蓝光。
那光，和林淼义眼的颜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