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威胁要断绝关系后,我好几天都寝食难安。超市的生意受了之前闹事的影响,客流量少了不少,每月3千的赡养费加上1万的网贷还款,已经让我们捉襟见肘。王强每天跑外卖到后半夜,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我看着心里又疼又愧疚。
这天下午,二姑突然带着三个远房亲戚闯进了超市。二姑一进门就拍着柜台,大声说:“林秀,你真要跟你爸妈断绝关系?还不肯帮你弟还网贷?你良心被狗吃了?”
其他几个亲戚也跟着附和:“就是!一家人哪能这么绝情?你弟都快被要债的逼死了,你还坐得住?”“我们今天就是来给你爸妈讨个说法,你必须把剩下的10万网贷钱凑出来!”
超市里还有几个顾客,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我们。我脸上火辣辣的,赶紧说:“二姑,各位亲戚,有话咱们到里面说,别在这影响生意。”
二姑一挥手,说:“影响生意怎么了?你连亲弟都不管,还在乎生意?今天就在这说清楚,你到底帮不帮你弟!”
我强压着火气,说:“二姑,不是我不帮,是我真的没那么多钱。我已经拿出1万了,那是我婆婆的全部积蓄。我每月还要给3千赡养费,超市现在都快周转不开了,我怎么可能再凑10万?”
一个亲戚说:“你少找借口!你开着超市,手里肯定藏着钱。你就是不想帮你弟,想看着他出事!”
另一个亲戚说:“当初拆迁款,你要是不惦记,你爸妈也不会这么为难。现在你没拿到钱,就不管家里人的死活了,真是白眼狼!”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跑进超市的储物间,抱出一个旧纸箱。箱子里全是我这些年给父母花钱的凭证,有购物发票、转账记录、快递单,还有我记的账本。
我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拿出一沓沓凭证,摆在柜台上,说:“各位亲戚,你们看看!这是我这些年给爸妈花的钱,我没有不孝顺,也没有不管他们!”
我拿起一张转账记录,说:“这是前年我爸生病,我给转了2万医药费。当时林伟在外面打工,一分钱都没给。”
又拿起一张购物发票,说:“这是去年过年,我给爸妈买的羽绒服、保暖内衣,还有吃的喝的,花了5千多。林伟就给爸妈买了一箱牛奶,还是临期的。”
我翻出账本,说:“你们看,这是我记的账。从结婚到现在,我每个月都给爸妈寄生活费,最少5百,最多2千。每年他们生日、过节,我都给他们发红包、买礼物。这些年下来,我一共给爸妈花了快20万了!”
我又拿出一张快递单,说:“这是上个月,我给妈买的降压药和补品,花了8百多。她住院的五万三,全是我掏的,林伟没拿一分钱!”
我把凭证一张张摆开,铺满了整个柜台。有给父母买家电的发票,有给他们交水电费的单子,有给弟弟买手机、买衣服的收据,还有我每次回老家给他们带东西的购物小票。
“这些年,我掏心掏肺对他们好,”我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带着颤抖,“林伟上学,我供他学费;他找工作,我托人帮忙;他谈恋爱,我给她女朋友买礼物。我从来没跟他们要过一分钱回报。”
“这次拆迁,280万全给了林伟,我没说什么。妈生病,我掏了全部积蓄,天天照顾她。他们让我每月给3千赡养费,我也答应了。现在林伟欠了网贷,我又拿出1万。我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觉得我孝顺?”
二姑和亲戚们看着满柜台的凭证,脸上的表情变了。他们拿起几张发票和转账记录看了看,又互相看了看,没人说话了。
之前指责我的那个亲戚,小声说:“没想到你花了这么多钱……”
另一个亲戚说:“林伟怎么一分钱都没拿?他不是手里有280万吗?”
我看着他们,说:“林伟手里有280万,可他只想着自己挥霍。买60多万的奔驰,给女朋友买名牌包,去赌钱,却连爸妈的医药费都不愿意掏。现在他欠了网贷,却要我卖掉超市给他还债,这公平吗?”
二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我……我不知道你花了这么多钱。你爸妈没跟我说过这些。”
我说:“他们当然不会跟你说。他们只会跟你们说我不孝顺,说我惦记拆迁款,说我不肯给赡养费。他们从来没跟你们说过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没说过林伟有多过分!”
这时,一个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顾客说:“姑娘,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弟自己不争气,凭什么让你买单?你爸妈也太偏心了。”
另一个顾客说:“就是!280万全给儿子,医药费、赡养费却让女儿出,现在还要女儿给儿子还网贷,这简直没天理了!”
亲戚们听着顾客的话,脸上更挂不住了。二姑清了清嗓子,说:“秀啊,这事……这事可能是我们误会你了。我们不知道你花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林伟是这种情况。”
一个亲戚说:“是啊,我们也是听你爸妈说的,以为你真的不孝顺。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不会来逼你了。”
我擦干眼泪,说:“二姑,各位亲戚,我不是想跟你们吵架,也不是想证明自己多孝顺。我只是不想被人冤枉,不想被人说我白眼狼。”
“林伟的债,我真的帮不了。我已经尽力了,我有自己的家庭,有儿子要养,我不能为了他,让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下去。”
二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跟你爸妈说,让他们别再逼你了。林伟的债,让他自己想办法。”
其他亲戚也纷纷点头,说:“是我们错怪你了。以后我们不会再听你爸妈一面之词了。”
说完,二姑带着亲戚们匆匆走了。超市里的顾客也纷纷安慰我,说我做得对,让我别太委屈。
我看着满柜台的凭证,心里五味杂陈。这些东西,我本来不想拿出来的。我觉得孝顺是发自内心的,不需要证明给别人看。可被逼到这份上,我只能用这些证据,来还自己一个清白。
晚上关了超市,王强回来看到柜台上的凭证,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下午的事跟他说了,王强叹了口气,说:“早该拿出来了。让他们看看,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我说:“我不想这样的。可他们一直冤枉我,一直逼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王强抱着我说:“委屈你了。以后再也不用怕他们了,有这些证据,谁也不能说你不孝顺。”
我靠在王强的肩膀上,说:“希望这事能就此平息。我真的不想再跟他们闹了,我太累了。”
可我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电话里,父亲的语气很愤怒,说:“林秀,你居然把那些凭证拿给亲戚们看?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们难堪?你这个不孝女!”
我说:“爸,我不是故意让你们难堪。是二姑他们来超市逼我,我没办法,才拿出来的。我只是想证明,我没有不孝顺。”
父亲说:“证明什么?证明你有钱?证明我们偏心?你这么做,就是想让亲戚们笑话我们,想让我们抬不起头!我告诉你,林伟的债,你必须帮他还!不然,我们没完!”
我心里一沉,说:“爸,我真的帮不了。我已经拿出1万了,我再也拿不出钱了。”
父亲说:“你拿不出钱?你把那些凭证给亲戚们看,就是为了让他们不再逼你。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没门!你要是不帮林伟还债,我就去法院告你,告你不孝顺!”
告我不孝顺?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我没想到,父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告上法院。
挂了电话,我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王强赶紧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把父亲的话跟他说了,王强气得浑身发抖,说:“太过分了!他们简直太不讲理了!居然要告你不孝顺!”
我说:“王强,我该怎么办?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真的不想跟他们走到这一步。”
王强说:“别怕!他们要是真的敢告,我们就应诉!我们有这些凭证,怕什么?法院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我看着王强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能再退缩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无休止地压榨我。就算父亲真的告我,我也要勇敢面对。
可我心里还是很痛。那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真的不想跟他对簿公堂。这场家庭纠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看着满柜台的凭证,心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但我知道,我必须坚强起来。为了王强,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必须勇敢地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