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病房窗台,顾沉舟就醒了。折叠床硌得腰背发酸,他却不敢大动,怕吵醒旁边陪护床上的苏晚。视线越过床栏,落在婴儿床上,安安正攥着小拳头砸床围,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脸不像昨晚那么红了。
他轻手轻脚起身,凑过去用额头贴了贴女儿的额头——温热,但不烫人。顾沉舟心里松了口气,指尖戳了戳安安软乎乎的脸颊:“小机灵鬼,醒这么早?”
安安咯咯笑起来,小手一把抓住他的食指,使劲往嘴里塞。
“别咬,爸爸手没洗呢。”顾沉舟抽回手,转身想去洗漱,身后却传来苏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醒啦?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他回头,看见苏晚揉着眼睛坐起来,眼底也带着淡淡的青黑,“安安烧退了,37c左右,挺好的。”
苏晚撑着身子下床,走到婴儿床边,弯腰在安安脸上亲了口:“我们安安真勇敢,退烧啦。”她转头看向顾沉舟,“你今天不是要视频会谈吗?趁安安现在精神好,你赶紧去洗漱,我给你热早餐,阿姨早上让陈默带过来了。”
顾沉舟点头,刚拿起洗漱用品,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投资方的助理发来的消息,他点开一看,眉头瞬间皱紧。
“怎么了?”苏晚注意到他的神色,随口问了句。
“投资方临时变卦了。”顾沉舟把手机递给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说视频看不真切,想改成线下会谈,就在顾氏总部,还得让技术部准备好实地测试,他们带了第三方专家过来。”
苏晚看完消息,也愣了愣:“这么突然?那你得赶紧回公司啊,来回跑肯定赶不及。”
“可安安刚退烧,我走了,你一个人能行?”顾沉舟看向婴儿床里的安安,眼神犹豫。昨晚护士还说过,幼儿发烧容易反复,他实在放心不下把妻女单独留在医院。
“有什么不行的?”苏晚把手机还给他,语气斩钉截铁,“你忘了我以前带项目的时候,一边盯工地一边处理报表,比这忙多了。”她拿起旁边的保温桶,“快洗漱回来吃早餐,吃完就去公司,会谈要紧。安安这边我盯着,有情况立刻给你打电话。”
顾沉舟还想说什么,苏晚已经推着他往卫生间走:“别磨蹭了,投资方带着专家来,你作为老板不在场像话吗?顾氏现在正需要这笔投资,不能出岔子。”
洗漱完回来,苏晚已经把早餐摆好了——小米粥、水煮蛋,还有一小碟酱菜,都是他爱吃的。顾沉舟拿起筷子,却没怎么动,目光一直落在安安身上。
“吃啊,愣着干什么?”苏晚夹了个鸡蛋放在他碗里,“你不吃饱,等下谈会谈得没力气。放心,我已经跟护士约好了,上午再给安安做个血常规,看看炎症消了没。”
“我让陈默留两个人在医院楼下,有事你随时叫他们。”顾沉舟扒了口粥,声音有点闷,“要是安安体温又上来,或者你有任何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回来。”
“知道啦,比我还啰嗦。”苏晚笑了笑,拿起勺子给安安喂温水,“你看安安多乖,知道爸爸要去忙正事,都不闹。”
安安像是听懂了,对着顾沉舟挥了挥小手,嘴里发出“爸、爸”的含混音节。
顾沉舟心里一暖,又有点发酸。这些天他忙得脚不沾地,陪女儿的时间少得可怜,可安安还是这么黏他。他快速吃完早餐,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走到婴儿床边,俯身亲了亲安安的额头:“爸爸去上班,晚上就回来陪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
安安抓着他的领带不放,小脸皱着,像是舍不得。
“乖,爸爸得去给你赚奶粉钱呀。”顾沉舟轻轻掰开女儿的小手,起身时对上苏晚的目光,她眼里没有抱怨,只有满满的信任。
“去吧,路上小心。”苏晚送他到病房门口,“会谈结束给我报个信,不管成没成,都别太有压力。”
顾沉舟点头,转身往电梯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苏晚正弯腰哄着安安,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温柔得不像话。他攥紧了手里的文件袋,心里默念:一定要拿下这笔投资,早点结束这场危机,好好陪她们娘俩。
电梯里,顾沉舟给陈默打了电话:“投资方到公司了吗?技术部的实地测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总,他们刚到,已经安排在会议室了。技术部那边都准备好了,隔离测试环境也检查过三遍,没问题。”陈默的声音很沉稳,“对了,刘董刚才给您发了条消息,说想跟您谈谈股份转让的事,语气挺坚决的。”
顾沉舟的脸色沉了沉。刘董手里握着顾氏8%的股份,要是真转让给张启明,对方的持股比例就会逼近15%,对顾氏的控制权威胁更大。
“知道了,会谈结束我再联系他。”顾沉舟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一边是至关重要的投资方会谈,一边是摇摆不定的老股东,还有医院里需要牵挂的妻女,千头万绪缠得他脑仁发疼。
他靠在电梯壁上,闭上眼缓了缓。这几天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身体早就发出了预警,可他不敢停。顾氏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给苏晚和安安遮风挡雨的屏障,他必须撑住。
到公司楼下,顾沉舟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疲惫瞬间被沉稳取代。走进大堂,就看见投资方的人正围着技术总监问问题,为首的王总戴着金丝眼镜,神色严肃。
“王总,久等了。”顾沉舟快步走过去,伸出手,“实在抱歉,家里有点急事,来晚了一步。”
“没事,顾总家事要紧。”王总握了握他的手,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看顾总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
“不瞒您说,小女儿生病住院,这几天确实有点忙。”顾沉舟没有隐瞒,语气坦诚,“但顾氏的项目,我一直放在心上,‘星尘’的测试准备,绝对没问题。”
王总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那就先去看看测试环境吧,我们的技术专家也想亲眼看看‘星尘’的核心功能。”
“请跟我来。”顾沉舟侧身引路,心里却忍不住牵挂医院的情况。他掏出手机,想给苏晚发个消息,却瞥见屏幕上弹出一条护士的消息:“顾念安小朋友血常规结果出来了,炎症指标还没完全降下来,体温37.5c,略有回升,请注意观察。”
顾沉舟的脚步顿了顿,心里一紧。
“顾总?”王总回头看他。
“没事。”顾沉舟立刻收起手机,恢复了镇定,“这边请,测试室在三楼。”
走进测试室,技术团队已经准备好了。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星尘”系统的界面清晰明了。王总的技术专家们立刻围了上去,开始逐一测试功能,时不时提出专业问题,顾沉舟和技术总监一一回应。
会谈进行到一半,顾沉舟的手机又震动了,是苏晚发来的微信:“安安有点闹,我刚喂了药,已经睡着了。你放心谈,不用惦记我们。”后面还附了一张安安熟睡的照片,小脸上带着浅浅的泪痕。
顾沉舟看着照片,心里又暖又疼。他能想象到苏晚哄安安吃药时的手忙脚乱,也能猜到她怕他分心,肯定没说实情。
“顾总,您看这个数据……”王总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抱歉。”顾沉舟收起手机,重新投入会谈,语气比刚才更坚定。他不能让苏晚的付出白费,也不能让安安失望,这笔投资,他必须拿下。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里,苏晚刚把安安哄睡着,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对方的声音阴恻恻的:“苏女士,劝你老公别再追查技术泄露的事了,不然,你和你女儿都不会好过。”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她强作镇定,声音冷了下来:“你是谁?敢威胁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女儿在哪个病房,也知道顾沉舟现在在忙什么。”对方轻笑一声,“识相点,让顾沉舟停手,不然,后果自负。”
电话被挂断,苏晚的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她下意识地看向婴儿床里的安安,小家伙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
苏晚立刻拿出手机,想给顾沉舟打电话,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正在谈关键投资,不能让他分心。她深吸一口气,翻出陈默的电话打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默,你派两个人立刻来病房门口守着,有人威胁我和安安。”
“苏姐?怎么回事?”陈默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别问了,赶紧派人来,越多越好,一定要保护好安安。”苏晚挂了电话,走到婴儿床边,俯身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保护好安安,等顾沉舟回来。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病房里却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苏晚抱着安安,眼神坚定。她不能怕,为了女儿,也为了正在前线“打仗”的顾沉舟,她必须坚强。
而此刻的顾氏会议室里,顾沉舟还在和投资方激烈讨论着合作细节。他不知道病房里发生的险情,只想着快点结束会谈,早点回到妻女身边。
这场兼顾战场与摇篮的守护之战,远比他想象的更凶险。但他和苏晚,早已做好了并肩作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