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行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阴冷。
“死到临头还嘴硬。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只好送你上路了。”
他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浸湿的麻布,走到林伯身后。
林伯察觉到危险,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却被手下牢牢按住。
梅行之毫不犹豫地将麻布缠在林伯的脖子上,双手紧紧攥住麻布的两端,用力勒了起来。
“呃……”
林伯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响,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拼命抓着脖子上的麻布,想要挣脱。
可梅行之的力气极大,双手越勒越紧,麻布深深嵌入他的脖颈。
渐渐地,林伯的挣扎越来越弱,眼神也开始涣散。
他的脑海里闪过李嵩临走前的叮嘱。
“林伯,暗账和线索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管好,等我回来接你,我们一起把沈党绳之以法。”
还有那些在边境战死的将士,他们本该为国捐躯,却因为沈丞相私吞军饷,连武器和粮草都不足,最终惨死沙场。
他不甘心,他还没有把线索交给李嵩,还没有看到沈党覆灭……
可生命的气息却在一点点流逝,最终,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梅行之松开手,扔掉麻布,伸手探了探林伯的鼻息,确认他已经死了,才站起身。
他拍了拍手,对两个手下说。
“搜,仔细搜,一定要找到暗账和线索。”
两个手下立刻行动起来,把木屋翻得底朝天。
木板床被拆开,墙角的柴堆被翻遍,甚至连地上的泥土都挖了几下,可除了林伯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囊,里面装着几块麦饼和一个水囊之外,什么都没有找到。
“先生,没找到暗账和线索。”
一个手下拿着布囊,一脸沮丧地说道。
梅行之皱了皱眉,走到林伯的尸体旁,又仔细搜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那些东西不在他身上,应该是被那个叫李嵩的带走了。”
他早就调查过,林伯逃出府邸后,和朝廷派来的御史李嵩碰过面,想必是把线索交给了李嵩,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李嵩?”
手下问道。
“不用。”
梅行之摇了摇头。
“李嵩狡猾得很,而且他肯定已经派人接应,我们现在去找他,反而会自投罗网。先把这里的痕迹处理干净,别让人发现林伯死在这里。”
他看向屋外倒着的三名亲兵,又看了看屋角的林伯尸体,沉声道。
“把他们的尸体都拖走,找个地方处理掉。”
两个手下应了一声,先把屋外的三名亲兵拖进屋里,又抬起林伯的尸体,跟在梅行之身后,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梅行之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在不远处看到过一口枯井,正好可以用来处理尸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口枯井。
井口长满了杂草,井壁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
梅行之示意手下停下,指着枯井说。
“就扔这里。”
两个手下点了点头,先把三名亲兵的尸体扔进井里,“咚”的几声闷响后,又把林伯的尸体也扔了进去。
随后,他们按照梅行之的吩咐,在附近挖了些泥土和石块,源源不断地倒进井里,直到井口被填平,又在上面种上杂草,看起来和周围的地面没什么两样,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先生,处理好了。”
手下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
梅行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满意地点点头。
“走,把那间木屋也烧了,彻底毁尸灭迹。”
三人又回到猎户小屋。
梅行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后扔在屋角的干柴上。
干燥的柴枝遇火即燃,“噼啪”的燃烧声响起,火焰很快蔓延开来,吞噬着木屋的梁柱。
浓烟从窗户和门缝中涌出,直冲云霄,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走。”
梅行之看了一眼燃烧的木屋,转身朝着山林外走去。
两个手下紧随其后,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中。
熊熊大火燃烧了许久,直到木屋彻底化为灰烬,火焰才渐渐熄灭。
山林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口被填平的枯井里,掩埋着四条冤魂,还有林伯未完成的心愿。
而此时,李嵩正快马加鞭地朝着西郊山林赶来。
他之前因为处理一些琐事耽搁了时间,心里一直惦记着林伯的安危,催着马一路疾驰。
当他快要靠近山林时,远远地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好!”
李嵩低喝一声,用力甩了甩马鞭,骏马吃痛,跑得更快了,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急促。
他不敢多想,只盼着林伯能平安无事,可那火光却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日夜惦记的林伯,已经被梅行之残忍杀害,埋在了冰冷的枯井之下,而那些关乎沈党存亡的线索,此刻正好好地收在他的行囊里。
林伯早在他离开前,就已经把暗账和军饷线索交给了他,自己则留下来吸引追兵的注意。
李嵩快马赶到木屋所在地时,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灰烬,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翻身下马,踉跄着跑到灰烬旁,仔细搜寻着,却只找到几枚烧黑的铜钱和一把断裂的长刀。
那是他派给林伯的亲兵的刀。
“林伯!林伯!”
李嵩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山林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蹲下身,捡起那把断裂的长刀,指腹摩挲着刀刃上的血迹,眼中满是悲痛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