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中央的青铜柱上,赵三的残躯在寒风中摇晃。陈锋的刀尖挑起那枚沾血的五爪龙纹金牙,日光穿透牙冠内侧的“淳”字刻痕,在青石地上投下血红的阴影。玉漱的白玉戟猛然顿地:“王爷,陌刀营三千将士已列阵待查!”
朔风卷起校场黄沙,玄甲卫的锁子甲反射出冷硬的光。陈锋靴底碾过金牙落下的血渍,目光扫过陌刀营方阵——第三列有个精瘦汉子喉结滚动,第五排的疤脸士卒下意识握紧刀柄,后排的独眼老兵左腿肌肉骤然绷直!
“解甲。”陈锋声音不高,却似惊雷炸响。
三千陌刀齐齐顿地,金属摩擦声刺破死寂。当最后一片甲叶落地,陈锋突然挥刀劈向刑柱!
“铿!”
金狼刀斩断捆缚赵三的铁链,尸身坠地时腹腔撕裂——胃囊里滚出数十粒蜡丸,在沙地上蹦跳如活物!
“七日还魂丹的解药?”罗烈骇然抽刀,“竟藏在死人腹中!”
陈锋却一脚踏碎蜡丸。紫黑药粉随风弥散,前排数十士卒突然抱腹哀嚎,皮肤下青筋如毒蛇暴起!
“每月不服解药则经脉尽断。”陈锋刀尖划过哀嚎士卒的咽喉,“现在愿意指认同伙的,可免千刀万剐之刑!”
刑台瞬间化作修罗场。七名毒发的士卒嘶吼着扑向同袍,指甲生生抠进旁人眼眶!更骇人的是后排三名“老兵”暴起发难,陌刀竟砍向维持秩序的玄甲卫!
“护驾!”玉漱白玉戟横扫,击飞三柄淬毒陌刀。
陈锋却纹丝不动,眼看刀锋离面门三寸时,暴喝如雷:“韩毅!”
黑影从天而降。陌刀营教头韩毅的双刀绞住叛兵手腕,刀光闪处六只断掌齐飞!鲜血喷溅中,三枚铜哨从断掌中滚落——正是蛮族死士召唤毒蛇的响器!
“教头也是叛徒?!”陌刀营阵脚大乱。
陈锋突然掷出金狼刀。刀鞘磁石“铮”地吸住韩毅护心镜,镜后暗藏的青铜虎符暴露无遗——符上“兵部急调”的阴刻旁,新添的狼毒草汁正渗进纹路!
“三个月前葬龙崖战役。”陈锋踩住虎符,“你假传军令调离右翼陌刀营,致使蛮族骑兵突入粮道——当时你靴底沾的狼毒草汁,与虎符上的一般无二!”
韩毅目眦欲裂:“你早知我……”
“还知你每夜用磁石擦拭刀柄。”陈锋刀尖挑开他衣襟,内衬缝满磁石片,“专为战场吸附毒箭,暗算本王!”
未时三刻,刑场血流成河。二十七具叛尸悬挂辕门,陈锋却令陌刀营全员浸入冰河。
“解药在此。”他举起青玉瓶,“能撑过一炷香者,赐药!”
刺骨河水中,士卒们牙关打颤。忽有三人暴起夺瓶,却被潜伏水底的铁网兜头罩住!网中人体表浮出盘蛇纹——遇冷显影的韦氏死士烙印!
“冰河鉴忠奸。”玉漱倒尽瓶中沙粒,“哪有什么解药!”
陈锋踏冰而行,停在独眼老兵面前:“去年腊月你妻儿‘病故’,实被韦尚书囚为质子——此刻他们就在雁回谷地牢。”
老兵猛然抬头,独眼涌出血泪。
“想救人?”陈锋刀鞘点向西南,“带百人队换上蛮族服饰,烧了韦府别院的粮仓!”
当夜,韦府别院火光冲天。独眼老兵斩断地牢锁链时,妻子手中紧攥的布包突然炸开——毒蜂群直扑营救队!
“韦琮老狗!”老兵以身挡蜂,“这毒妇是假的!”
蜂群淹没他的刹那,地牢砖墙轰然倒塌。岩拓的百越勇士破墙而入,弯刀架在真质子脖颈上的蛮族祭司喉间:“淳亲王要我活烤了他们……”
祭司头颅飞旋时,陈锋从尸身怀中抽出羊皮卷——淳亲王与韦氏瓜分江山的血盟书,落款处赫然摁着金牙拓印!
寅时刑场寒风如刀。陈锋将血盟书掷入火盆,火焰吞没“裂土封王”四字时,陌刀营全员单膝跪地。
“今日起,陌刀营改号‘斩蛇’。”刀锋割破掌心,血滴入酒坛,“这碗血酒下肚,唯有同生共死!”
三千人举碗狂饮。酒入喉肠的灼热中,陈锋踢翻刑台暗格——百枚磁石箭簇哗啦倾泻,箭尾皆刻“淳”字徽记!
“明日北伐。”他踩碎最后半枚金牙,“用这些箭,送淳亲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