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军大营的帅帐内,牛油烛火跳动着映在陈锋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指尖叩击着案上摊开的舆图,目光落在北疆与中原接壤的狭长地带。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甲叶摩擦的脆响,混着远处隐约的刁斗声,将这深夜的静谧撕开一道细缝。
“报 ——” 帐帘被猛地掀开,带着一身寒气的斥候单膝跪地,甲胄上还沾着未化的霜花,“启禀王爷,北疆急报!契丹主力已突破云门关,前锋距雁翎渡不足五十里!”
陈锋抬手示意斥候起身,视线却未离开舆图上标注的雁翎渡。那里是连接北疆与中原的咽喉,一旦失守,不仅北伐粮道会被拦腰截断,连岭南腹地都可能暴露在契丹铁蹄之下。他指尖重重戳在渡口西侧的狼牙峡谷:“赵虎的玄甲营现在何处?”
“回王爷,玄甲营三日前行至苍狼岭,因暴雪封山滞留至今。”
“让他凿冰开路,一日内必须抵达狼牙峡。” 陈锋声音里听不出波澜,手指却在舆图上画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传我将令,命陌刀营即刻拔营,沿黑水河逆流而上,三日之内务必抢占雁翎渡东岸的鹰嘴崖。”
副将在旁急声道:“王爷,黑水河正值凌汛,河面冰层厚薄不均,陌刀营携带重甲,恐有不测啊!”
陈锋抬眼看向帐外漫天飞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测?等契丹人占了雁翎渡,那才是真正的不测。告诉张奎,本王要的不是万无一失,是必须守住!”
三日后的清晨,雁翎渡西岸的契丹主营内,主将耶律洪基正擦拭着腰间弯刀。帐外传来亲卫的欢呼,他掀帘而出,正见麾下骑兵押解着数百名大周俘虏从冰面押过。黄河支流的冰层在马蹄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层下暗流涌动,泛着幽蓝的光。
“将军,再过半日,我军便可踏冰渡河,直取中原!” 偏将兴奋地指着对岸隐约可见的烽火台,“那鹰嘴崖虽险,却只有寥寥数百守军,不足为惧。”
耶律洪基眯眼看向对岸陡峭的山崖,总觉得那片灰蒙蒙的岩石后藏着什么。他勒住马缰正要下令试探,突然听见冰层下传来沉闷的碎裂声。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前方冰面猛地塌陷,数十名骑兵连人带马坠入泛着血沫的河水。
“不好!是陷阱!” 耶律洪基怒吼着调转马头,却见对岸鹰嘴崖上突然竖起密密麻麻的旌旗,陌刀营的士兵如同神兵天降,黝黑的陌刀在晨光下泛着慑人的寒光。
张奎站在崖边俯瞰着冰面上慌乱的契丹人,嘴角溅着血沫 —— 那是昨夜凿冰时被碎冰划破的。他猛地挥刀劈下:“放箭!”
箭雨如蝗,精准地落在试图后撤的契丹骑兵阵中。更致命的是,冰层下早已被预先埋下的炸药引爆,巨大的冲击力让本就脆弱的冰面彻底崩裂,千余名契丹士兵瞬间被卷入湍急的河水。
与此同时,苍狼岭的赵虎正踩着玄甲营士兵的尸体向前推进。凿冰开路的三日里,已有百余名士兵失足坠入冰缝,但此刻他们用血肉铺就的道路上,玄甲营的重骑兵正如黑色潮水般涌出山口,迎面向契丹的侧翼撞去。
雁翎渡的厮杀持续到暮色四合,当最后一名契丹士兵被陌刀钉死在冰层上时,张奎才发现自己的左臂早已被冻僵在刀柄上。他望着对岸燃烧的契丹主营,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落了鹰嘴崖上的积雪。
七日后,岭南帅帐内,陈锋铺开新绘制的舆图。赵虎和张奎的捷报刚刚传来,他却指着中原腹地的洛阳城问道:“你们说,当今天子看到这份战报,会是何表情?”
副将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接话。他们清楚,这位岭南王的目光早已越过北疆的风雪,落在了千里之外的那把龙椅上。
陈锋突然起身,走到帐外。雪已停了,天边挂着一弯残月,照亮了营中整齐排列的军械。他伸手握住身旁一名士兵的长枪,枪杆上的寒气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却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告诉洛阳,”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营地,“本王不仅能守住雁翎渡,还能替他把契丹人赶回漠北。但这天下,可不是靠守就能守住的。”
营中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惊得栖息在旗杆上的寒鸦扑棱棱飞起,掠过布满星辰的夜空。远处的黑水河仍在冰层下奔腾,如同这暗流涌动的天下,正等待着一个改写命运的时刻。
此刻谁也没注意,陈锋袖中的手正紧紧攥着半块从雁翎渡冰层下捞出的玄铁。那是昨夜系统恢复后自动出现在他案上的,铁牌上 “北伐” 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 这或许是系统最后的馈赠,却已足够让他在这条枭雄路上,走得更加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