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一样了?!”二狗就不明白了,这显而易见的事实,还有什么可争辩的。
秦念问道:“追杀的人有了吗?”
“追杀是有,但本该是齐岁派人追杀你们,现在倒好,追兵变成玄阴教的了!女主本该在铸剑大赛后就出现,现在连影子都没有!最离谱的是——”
二狗真感觉,有时秦念的漂亮话是个人都爱听,但有些时候,和秦念对话就是找罪受:“天一大人本该是你的死对头,结果现在和你一起逃命,这不完全反过来了吗?”
“可女主不就在这里吗?”秦念突然笑道。
二狗:“?”
小白蛇缓缓扣出一个问号,立刻抬起脑袋,警惕地环顾四周。空气清冷,林间寂静,太阳已经落山,整片山林除了两个休息的男人,连只野兔都没有。
“和我一起逃命的,未来要嫁给我的,传说中的女主——”秦念朝齐岁抬了抬下巴,“不就是这位吗?”
“……”
二狗看着对面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青衣公子,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它在严肃地讲事实,而秦念在干什么?在开玩笑逗它玩!
它终于明白,跟这个不靠谱的宿主讨论正事,纯粹是受刑。这就是三千世界的管理员吗?真的是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世界的未来啊……
小白蛇生无可恋地换了个话题:“所以你们为什么不跑了?历寒川的武功在江湖上能排进前十,现在的天一大人打不过,你更打不过。莫非,主人,你还有什么办法!”
越说,二狗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秦念是什么人?手段和力气多的是!虽然现在看起来不着调,但万一,他其实已经有了对策呢?
“我不是说了吗?”秦念拖长声调,惬意地往后一靠,“我在等死啊,看不出来吗?等那位血手兄到了,我就拉着这位少游兄来一场‘you jump,I jump’的浪漫戏码。”
他眯起眼睛,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回去。这场跳崖,正好能验证他心中的某个猜测。
二狗的心彻底死了。它躺平了,主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不着调的脑袋,绝对是已经没救了!
“这位乐善好施的少游兄,”秦念突然睁开眼,看向一直凝视北方的齐岁,“待会儿是陪我跳崖,还是先跟血手判官过两招?又或者……”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等你的小跟班们来救场?”
齐岁斜睨了秦念一眼,直接认下了这番直白的试探:“你倒是悠闲,光会耍嘴皮子功夫。这荒山野岭,他们来得哪有这么快?况且,那血手判官,也不是他们能应付的。”
二人你来我往间,秦念已经大致摸清了该用何种态度与齐岁周旋。他刚想再贫上两句,破空声骤起!
“嗖!”
一道乌光撕破寂静,直取秦念咽喉!
齐岁早有防备,动作更快。他手腕一抖,藏在腰间腰带的软剑铮然出鞘。但见寒芒乍现,那枚淬毒长针已被剑锋挑飞,“叮”地钉入身后古松,针尾颤动不休。
他足尖一点,青衫翻飞,将秦念严严实实挡在身后,剑指来人方向。
秦念不慌不忙地扶着树干起身,目光始终锁定北方密林。那里,一个黑影正从林间阴影中缓步走出。
来人一袭黑底赤纹官袍,半张青铜判官面具遮住面容,露出的半边脸上,一双阴鸷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身手不错。”厉寒川手指间把玩着三枚乌针,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钝刀刮骨。两次偷袭都未能得手,他已看出这青衣男子绝非等闲之辈,恐怕暗器根本起不了作用。
厉寒川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停在齐岁脸上:“阁下与厉某素昧平生,何必为了个将死之人枉送性命?交出他,我放你一条生路。”
齐岁剑势未收,反而向前半步,纹丝不动地指向对方咽喉。真要交人早就交了,何须等到此刻?既然决定保下这秦三公子,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山崖上一时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念忽然轻笑一声,接下来的话语,对现在的局势可谓是火上浇油。
“素昧平生?要我说,二位倒是有些渊源。”他声音压得极低,但在场除了他之外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哪里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少游兄你不认识?那位身上穿的,我怎么看都像前朝刑部的制式呢。”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骤然凝固,齐岁瞳孔微缩,目光如电般扫向厉寒川的衣袍。秦念像是知道他看向了何处,不怕死地介绍道:
“这獬豸纹的绣法,用的是前朝刑部独有的‘盘金错银’针法。再看这腰封上的‘罚’字结,乃是晟朝刑狱特制的‘九转连环扣’。啧啧,还挺讲究的,这一套衣服下来,不知得多少两黄金。”
微光下,厉寒川的黑底赤纹衣袍光泽幽暗,衣摆处的百鬼受刑图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绣纹精细得令人心惊。
齐岁本以为这衣服只是取了个官服的样式,做了适当裁剪,使其更加适合习武之人行动,没有想到居然和前朝的刑部制式相像。
若真如秦念所言,那他追查多时的线索,今日怕是要有重大突破。
厉寒川面色陡然阴沉,本就苍白的脸更添几分死气,杀意如有实质般在林中弥漫。他五指成爪,厉声呵斥道:“小辈找死!”
秦念恍若未觉,不慌不忙得后退半步,为两人让出交手空间。这一退看似畏惧,实则暗藏祸心,既能激得厉寒川杀意更盛,又将齐岁彻底拖入这潭浑水。
只能齐岁对他抱有杀意,他不能反击?没有这个道理!秦念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报仇不隔夜,这就回敬一波,让这藏头露尾的小子也上厉寒川的死亡名单。
“您可不就是来寻我命的吗?”秦念忽然提高声调,笑吟吟道,“在玄阴教左护法这等人物,衣服自然不是随便穿的。却不知贵教纪教主,平日又穿何等服饰?”
这话问得刁钻,明里问衣,暗里问的是那教主身份来历,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厉寒川眼中杀机暴涨。他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穿着这身衣物,就是笃定无人能识破其中玄机。却不想今日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语道破天机!就算是瞎猜的,也不能个个都说中。
看来圣女说得不错,此子绝不可留!
齐岁默不作声,全身肌肉却已绷紧。厉寒川虽为魔教高手,杀正道人士多人,但素有“不伤无辜”之名,他本以为自己尚有周旋余地。
无论是主动探寻还是被动接受,如今秦念这番话,无疑是将两人都推上了绝路。知晓了这些大逆不道的信息,他必定也上了厉寒川的死亡名单,今天真对上了,想要活着回去怕是艰难。
也难说他保住秦念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齐岁虽然面上不显,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真的开始思考那跳崖逃脱的可能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