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行李箱里蜷缩的解兰,书绾眼底的漫不经心淡了几分,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悄然掠过,大抵是兔死狐悲的恻隐。
她随手放下没吃完的橘子,脊背微微挺直,从慵懒的靠坐变得锋芒毕露,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没几个是干净东西。”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会议室里,不带半分避讳,“我也能理解,解家坐拥这么大的财富,换谁看了都会心动。”
话锋陡然一转,语气里淬满了嘲讽:“但心动归心动,你们总得有点真本事吧?有本事就光明正大来搞死我们,可你们看看现在的我们,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前更风光,你们心里就不闹得慌吗?”
她的目光精准地瞥向李家家主,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上回就跟你说过,我打心底里看不起你。自己没本事吃下解家,偏要凑上来找麻烦,这回我就让你彻底明白,你这是硬生生踢到了铁板上。”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李家家主猛地拍桌起身,强装镇定地反驳,“我也不奢求你有多高的教养,但定罪得讲证据,单凭你家一个伙计的证词,可定不了我的罪!”他心里打得清楚,没有李家人的亲口供认,这事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没法将他彻底拉下马。
书绾闻言,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天天阴阳怪气说我家里没大人教,骂我没教养。你既然这么惦记我家老爷子,怎么不自己挖坑埋了自己,下去找他好好聊聊?在地面上耍嘴皮子,有什么能耐?”
她往前探了探身,语气带着几分威胁的漫不经心:“你要是非要证据,那我也不介意效仿四阿公,直接顶了你李家的位置,到时候所有证据,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场众人心里皆是一凛,谁都清楚,书绾之前不直接拿人,就是不想把脸皮彻底撕破。可他们更明白权力迷人眼,书绾这番话,足以让不少人怀疑她有自立门户、吞并李家的心思,瞬间让李家陷入了被动。
“小姑娘好大的口气!”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李家的长老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眼神凌厉地盯着书绾。
“你想灭我李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李家今日特意带了长老前来,本就是想探清解家的态度,再决定后续的应对之策。
“老东西,你总算肯出来了。”书绾眯起眼睛,语气冰冷,“我就不信张日山当初没把这事透给你。你们无非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好脾气,能不能把这事糊弄过去,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没门!”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不屑更甚:“至于你说的本事,还真不好意思。就你李家现在这破败模样,连当年的水煌老四都比不上。对付你们,根本不用我亲自动手,只要稍微掐断你们几条生意线,你们自己就会慢慢垮掉,等死就行了。”
说完,她忽然转过头,语气瞬间变得温柔,看向解雨臣问道:“小臣,这事你能做到的吧?”
此时的解雨臣刚把剩下的七瓣橘子摆成精致的造型,轻轻推到书绾手边,闻言抬眼,眼底满是笃定,语气带着少年人的骄傲与护短:“能,姑姑。你要是觉得李家的产业还有点用,我就帮你弄过来;要是不喜欢,直接扔在一边就行,咱们解家的产业,可比他家的强多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书绾撑着脸颊,目光再次投向李家众人,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怎么办呢,突然觉得李家的产业好像不太够格呢。毕竟连个孩子都能轻松拿下你们,你们说,你们是不是垃~圾~”
最后两个字,她拖长了语调,字字诛心,瞬间让李家主和长老的脸色变得铁青,浑身气得发抖,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话。
会议室里的气氛彻底降到冰点,所有人都被书绾这番软硬兼施的操作震慑,不敢再轻易出声。
书绾说完,随手拿起方才没吃完的橘子瓣塞进嘴里,牙齿刚咬下,酸涩的汁水便瞬间在舌尖炸开,激得她舌尖发麻。
可她面上半点波澜未起,依旧维持着从容淡定的模样,面不改色地缓缓咽了下去,只是那剩下摆得精致的橘子瓣,她再也没动过分毫,显然是被这酸意劝退了。
李家的长老本就被书绾的话气红了脸,此刻又被她这般轻视的态度刺激。
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捂着心脏,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书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放肆!”
书绾慢悠悠端起桌上的茶盏,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轻轻喝了一口茶水冲淡嘴里的酸意。
她抬眼瞥了李家长老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眼底却藏着满满的讥讽:
“你什么你?说话都说不利索,怕是口吃犯了,赶紧回家找大夫看看吧,我瞧着,这可是中风的前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回头死在会场,还得脏了我的地方。”
这番话字字诛心,又毒又狠,直接将李家长老堵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瞬间从通红变得惨白,捂着心脏的手更紧了,身子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李家家主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又怒视着书绾,咬牙切齿道:“解书绾!你别太过分了!”
书绾放下茶盏,挑眉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过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比起你们李家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我这点话,可温柔多了。”
书绾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漫不经心又带着精准的扎心:“哦~我想起来了,你总爱标榜自己不靠父母不靠朋友,事事亲力亲为,该不会是因为,就算靠了也没做出半点成绩,才只能硬撑着说这种话吧?”
她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这么说来,你心里其实挺自卑的吧?在场的各位,除了你,谁不是或多或少靠着身边人搭把手,才坐稳了如今的位置。也就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废物还爱装清高。”
越无能的人,越经不住实话戳心,更何况是李家这群养尊处优、从未受过这般羞辱的人。
书绾的话还没说完,李家长老就猛地眼睛一翻,胸口剧烈起伏两下,直直地倒了下去,彻底晕了过去。
李家众人瞬间乱作一团,围着倒地的长老咋咋呼呼,又是喊人又是掐人中,场面混乱不堪。
书绾却慢悠悠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嘴,眼底却毫无波澜,反倒故意放大声音,一脸“震惊”地添油加醋:
“天呐!你们可都亲眼看见了,我一根毫毛都没碰到他,他自己倒下去的,这事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瞥了眼慌乱的李家人,语气里的讥讽更浓:“真是没想到,李家如今都落魄到这份上了,连讹人的手段都用上了?难不成是日子过不下去,想靠这招捞点好处进账?”
张日山还是第一次参加有书绾在场的九门会议,也是头一回真切见识到解书绾的嘴有多毒,字字诛心还不带重样。他刚才没忍住喝了口茶,被书绾这波操作惊得差点呛死自己,赶紧顺了顺气。再看看周围的二月红、吴二白等人,脸上全是习以为常的平静,半点意外都没有,显然早就见识过了。
张日山只觉得头疼欲裂,抬手狠狠揉了揉眉心,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控场:“好了,都静一静!”
他看向乱作一团的李家人,沉声道,“李家的人先把长老送下去救治,别在这儿耽误事。书绾,你也先别说了,会议还得继续。”
他本是想缓和场面,却没料到,这话一出口,书绾当即就不乐意了。
她挑眉看向张日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的挑衅:
“张会长这是在偏帮李家?还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戳到某些人的痛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