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深锁甲光寒,九重棘卫隐龙蟠。
作为当今圣上的亲侄,雍王权倾朝野,手段狠辣,为人极重排场,府邸之奢靡可谓骇人听闻——
院中台阶、长廊,皆以整块上等白玉铺就,梁柱涂满金漆,流光刺目,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朝中清流屡屡上书弹劾,斥其奢靡无度、有损天家体面,奏折几乎堆成纸山。
结果却是,上书者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人得以善终。
反观雍王,身为皇帝手中最利的一把刀,最多不过闭门思过数日,不久便又重出府门,再度兴风作浪。
长此以往,他气焰越发嚣张,势力也不断膨胀,就连当朝阁老都得赔笑逢迎。
而这一回,他又有了新的目标。
.....
雍王府,主殿之中。
若说府中别处只是奢靡,那这里便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金玉满堂,让人误以为来到了皇宫。
雍王斜倚在软榻上,与气宇轩昂的裕王不同,他整个人没个正形。此刻正搂着两名衣衫单薄的佳人,吃着她们递上的鲜果,举止间尽是玩世不恭。
殿内除了众多姿容出众的侍女,还有一位佝偻的老者,阴恻恻的站在台下。
她身形枯槁,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朱砂痕,腰间布袋不时渗出草木与腥血混杂的气味。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白浑浊如黄纸,瞳孔却似古井般幽深,盯人时仿佛能勾出魂魄。
正是那位擅使巫蛊之术的神婆。
她磨了磨指甲,嗓音无比沙哑:“启禀王爷,老身已给那位方副统领种下‘裂头螯’。最多不出十日,他必会突发脑疾,药石无医。”
话音如阴风,在殿中幽幽回荡,两侧侍女不禁微微发颤,寒意刺骨。
“做得好。”
雍王吞下婢女递来的葡萄,语气玩味:“那位裕王,此刻该坐不住了吧。可惜,就算他求到皇叔那儿,也只会碰一鼻子灰。”
当年裕王如日中天时,曾当众将他斥得下不来台,颜面扫地。
这笔旧账,他从未忘记。如今陛下有意收权,他正好做这把最利的刀。
“只是没想到,裕王妃竟活了下来。”神婆嗓音发冷,“老身的咒术之下,多少高手喋血殒命,此番倒出了个意外。”
“呵呵,这倒未必是坏事。”雍王舔了舔唇角,笑声低哑,听得人脊背生寒,“听闻那位王妃姿容不俗,就这么死了,反倒可惜。”
片刻过后,他笑意渐收,眼中掠过一丝阴鸷:“倒是那个姓沈的,连杀我数批人手,当真不知死活。”
神婆立即接话:“此人的确有些邪门,恐怕修炼过什么奇功。若能除之,将其功法献予圣上,可是大功一件。”
雍王听罢,懒洋洋地倚回软榻:“当前要紧的,是先扳倒裕王。至于那姓沈的....”
他轻蔑一笑,“一个江湖术士罢了,也配入本王的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随手便可捏死。”
.....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名内卫急匆匆闯入殿中,脸上尽是惊惶之色。
“嗯?谁让你进来的?”
雍王眉眼一挑,目光如荒野豺狼般,凶狠地钉在来人身上。
上一个敢在他行乐时贸然闯殿的,早已被拖去喂了恶犬,尸骨无存。
听到这森然的话语,那名内卫扑通跪地,声音发颤:“禀王爷,大事不好!有目击者称,那个姓沈的术士....他、他竟会飞,正朝着雍王府急速而来!”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雍王最先恢复镇定,冷声嗤笑:“我雍王府坐拥两万精兵,还怕他一个江湖术士不成?自寻死路!”
台下的神婆也回过神来,声调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煽动:“王爷,此乃天赐良机啊!若此人真能御空而行,必是身怀仙家妙法。倘若王爷能得此秘术....”
她话未说完,雍王已听出弦外之音,眼中迸出灼灼野火。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一片嘈杂——
“他来了!真的在天上飞!”
“这是什么妖法?快放箭,绝不能让他靠近王府!”
“太快了,根本瞄不准....等他靠近再用火铳!”
“.....”
惊呼声隐隐传来,雍王如同被点燃一般,猛地从软榻上跃起。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满脸残忍,大步直往殿外冲去,要亲眼看着敌人被撕成碎片。
“王爷,危险啊!”两旁宫女连声劝阻。
“无妨,有老身在场,那小子翻不了天。”
神婆冷嗤一声,枯瘦的老脸上写满自负。她紧随雍王之后,要亲手洗刷巫术被破的耻辱。
转眼间,二人兴冲冲的踏出殿外。
“那小子在哪儿呢?”
他们眼神无比凶狠,像是狼把子一般,猛地抬头向天望去——
迎接他们的,却是两道极致的剑光。
唰、唰!
寒芒一闪,两颗头颅应声而落,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已魂归九霄。
干脆,利落。
“完了....王爷怎么也出来了!”
一众士兵面如土色,望着雍王与神婆的无头尸身,只觉通体生寒,如坠冰窖。
沈云傲立长空,在箭雨枪林之间穿行,犹如闲庭信步。
“解决。”
他轻吐二字,轻描淡写,仿佛碾死了两只蚂蚁。
下一刻,他身形一转,如鲲鹏振翅,扶摇直上,眨眼便没入云端,消失不见。
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