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云楚风水命馆的窗户，在地板上洒下一片暖橙。楚猛换了身干净的休闲装，浅灰色的 t 恤衬得他身形更挺拔高大，坐在大厅的木椅上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 梁景明说今晚要庆祝搞定香港的大客户，特意订了镇上最好的 “福来居”，连他妻子林嫂都特意赶了过来，阿弯前几天还念叨着要跟林嫂学化妆穿戴，此刻却不见踪影。
“猛子，你说阿弯这丫头跑哪儿去了？都等半个钟头了。” 梁景明坐在一旁，正对着镜子整理衬衫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林嫂刚才发消息说已经到饭馆门口了，咱们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儿等吧？”
龙云辇也凑过来，手里把玩着一串檀木手串，珠子转得 “沙沙” 响：“就是，这丫头平时听见‘吃饭’俩字跑得比谁都快，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该不会是躲在楼上偷偷看那本没看完的言情小说了吧？” 说着就捋了捋道袍下摆，要起身去楼上叫人。
楚猛连忙伸手拦住他：“再等等吧，说不定她在收拾东西。女孩子出门总爱多准备会儿，尤其是知道林嫂要来。”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也犯嘀咕 —— 阿弯这几天话少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总跟在他身后 “楚猛哥” 长 “楚猛哥” 短，有时还会偷偷盯着他看，被发现了就赶紧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阵极轻的、带着滞涩感的脚步声 ——“嗒、嗒、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是怕踩碎了什么，又像是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在试探。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楼梯口，下一秒，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只见阿弯从楼梯转角慢慢走下来，身上穿的不再是平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卡通短袖，而是一条淡粉色的吊带裙。裙摆刚过膝盖，布料是柔软的雪纺，风一吹就轻轻晃，衬得她原本纤细的腰肢更显苗条，却也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脸 —— 平时素净得像块白瓷，此刻却描了细细的柳叶眉，眉尾轻轻挑着，还涂了淡淡的口红，把原本柔美的嘴唇衬得格外鲜亮。头发也不再是扎着的马尾，而是用一根珍珠发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脚步轻轻晃。最显眼的是她脚上的鞋 —— 一双米白色的细跟高跟鞋，鞋跟约莫五厘米，她走得极慢，脚尖先着地，脚跟再轻轻落下，身体偶尔会微微晃一下，显然是第一次穿，连走路都还没习惯。
楚猛看着眼前的阿弯，眼神里满是惊讶 —— 这还是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会因为抓不到蝴蝶而嘟嘴、会把好吃的糖偷偷塞给他的小姑娘吗？此刻的她，刻意模仿着大人的模样打扮自己，却因为青涩，反而透着几分笨拙的可爱，像个偷穿了姐姐衣服的妹妹，连攥着裙摆的手指都在轻轻发抖。
龙云辇最先反应过来，夸张地张大嘴巴，手串都差点掉在地上：“阿弯？你…… 你这是咋了？跟换了个人似的！这眉毛，这口红，还有这鞋…… 你这是要去见谁啊？”
梁景明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意外：“可不是嘛！阿弯，你今天咋突然打扮这么漂亮？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这裙子是谁给你买的？真好看。”
阿弯的脸颊悄悄红了，却没回答，只是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高跟鞋上，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往楚猛那边瞟。她能感觉到楚猛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像带着温度，让她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连手心都出了汗。她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些，脚步依旧不自然地从楚猛面前走过 —— 裙摆轻轻扫过楚猛的膝盖，带着一股淡淡的、她特意喷的香水，却没像往常一样停下来跟他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高跟鞋的鞋跟不小心磕到了门槛，身体猛地踉跄了一下，她连忙扶住门框才稳住，耳尖都红透了，却还是没回头。
楚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 这丫头，到底在别扭什么？他记得昨天路过时装卖卖店时，阿弯还盯着橱窗里的连衣裙看了好久，当时他问她是不是喜欢，她却赶紧摇着头跑开了，怎么今天突然就穿上了？
“别愣着了，赶紧走吧！” 梁景明拍了拍楚猛的肩膀，拉着他往外走，“说不定是这丫头长大了，开始爱漂亮了，好事！咱们可别让林嫂等急了。”
几人跟着阿弯走到门口，梁景明的黑色奔驰已经停在路边，林嫂正坐在副驾驶上，看到众人，笑着摇下车窗：“你们可算来了，我都等半天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赶紧过来看看，哎呀，这不是阿弯吗？打扮得这么漂亮，跟个小靓女似的！”
阿弯的脸更红了，却还是没说话，只是弯腰钻进了后座，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侧着头看向窗外，留给楚猛一个沉默的背影。楚猛上车时，刚好坐在她旁边，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橘子香水味，还能看到她垂在腿上的手一直在轻轻绞着裙摆，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些。
饭馆的包厢里很热闹，桌子上摆满了菜，热气腾腾的，有阿弯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楚猛喜欢的剁椒鱼头。林嫂性格爽朗，一坐下就拉着阿弯的手说话，问她裙子在哪里买的，口红是什么颜色，阿弯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神却总不自觉地飘向楚猛 —— 楚猛正在跟梁景明说话，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她看着看着，嘴角就悄悄翘了起来，可一想到楚猛身上那陌生的香水味和那根长头发，心里又一下子沉了下去，嘴角也慢慢抿了起来。
酒过三巡，气氛越来越热闹。梁景明喝得兴起，拿着酒杯站起来，大声说：“咱们接下来要多接几个大客户，争取年底把命馆的规模再扩大点！
龙云辇也跟着站起来，手里拿着茶杯（他不喝酒），豪气地说：“没问题！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邪祟，有我在，保证让它们有来无回！阿弯，到时候给你也涨工资，让你买更多好看的裙子！”
阿弯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没什么精神，连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都没吃几口。楚猛看在眼里，心里软了软 —— 他知道这几天自己忽略了阿弯，之前因为阿宝的事心烦，没怎么跟她说话，这丫头肯定是在生他的气。他端起茶杯，朝着阿弯的方向凑了凑，语气尽量温柔：“阿弯，过两天我给你报名去学开车吧，你也十五了，等过两年满了岁数就能考驾照，年底咱们就买个小车，到时候你就能开着车回老家，载着婆婆兜风，多方便。”
他顿了顿，看着阿弯垂着的脑袋，又笑着补充道：“等你再长大点，还能找个帅气的男朋友，多好。” 他本是想逗逗这丫头，让她开心点，却没注意到阿弯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连绞着裙摆的手都停了下来。
阿弯猛地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泪水，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楚猛，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格外响亮：“我要你管！我才不要学开车！我也不要找男朋友！我一辈子都不嫁！”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椅子 —— 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 “吱呀” 声，桌上的酒杯被带得晃了晃，酒洒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记。她转身就朝着包厢门口冲去，珍珠发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头发散了下来，连高跟鞋跑起来崴了一下，她都没停下来，只是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门口的风铃被撞得 “叮铃铃” 响，像是在诉说着她盛满心间的委屈。
梁景明和林嫂都愣住了，龙云辇也停下了话头，手里的茶杯还举在半空中。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阿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她跑出门时带起的一阵风，吹得桌上的菜都凉了几分。
楚猛坐在原地，手里还拿着茶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随口的话，会让阿弯反应这么大。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又慌又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能想象到阿弯跑出去时的样子，肯定是一边跑一边哭，连高跟鞋都跑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