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寒的拒绝出乎范瑞雪的意料之外,但她并没生气,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拒绝别人的样子呢。
而且她还跟丈夫那里说了不要清儿教,也不知道丈夫有没有和清儿说。
两个人都不说话。
云清寒也没说话,她还在看月亮,看了一阵过后,她伸手摸了一条小鱼儿到手里,“大少奶奶,吃点儿么,补充一下体力。”
手指大小的鱼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对大少奶奶仍然是挑战。
范瑞雪摸了摸肚子,“我还不饿,明天我们回去以后再吃。”
呵呵,早上吃的饭,还消耗了这么多的体力,不饿才怪。
云清寒看破不说破,又放了回去,“行吧,那等你饿了再吃。”
“你为什么不吃。”范瑞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你总叫我吃,你为什么自己不吃呢。”
云清寒抿着嘴笑,“其实我也不饿。”
如果不是她肚子已经叫了几次了,这话也许还有人信。
而肚子似乎不太听从脑子的指挥,又叫了起来。
“咕噜。”云清寒听着自己的肚子表达着它的抗议,伸手摸了摸,“你乖一点,等明天,我就找点正常的东西来给你吃。”又哄道,“咱们不经常吃生食啊,怕你受不了拉肚子啊。”
她哄自己肚子的样子有些可爱。
范瑞雪笑出来,“清儿,它能听懂吗?要不你吃点儿?不用全部留给我。”
肚子好像是真听不懂,又或是听懂了不愿意执行脑子的命令,总之,它又叫了两声。
云清寒决定还是安抚一下自己的肚子,她拿起小鱼来,忍着腥气咬了一点进嘴里,不行,咬不下去。
肚子还在响,它在和脑子说快些给我东西吃。牙齿和舌头在说,太腥了,咬不下去,再忍忍吧。
可是上次进食还是早饭呢,下午那两口碎饼渣渣跟没吃一样。
“大少奶奶,奴婢要是饿晕了,你能不能把奴婢背出去?”云清寒带着希冀问,“拖出去也行。”
范瑞雪似笑非笑的看看她的大脚丫子,“你觉得我能背得动你?”
哈哈,好像也确实不行。
忍着恶心,云清寒操起石头把小鱼砸了个稀烂,然后囫囵吞了下去。
这一幕看呆了范瑞雪,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好吃吗?”她的肚子也饿了好久了。
“你吃一个就知道了。”云清寒递了一条整个儿的给她,“试试,放心,能吃的。”
范瑞雪用牙齿小心的撕扯了一点点肉,想强行咽了下去,然后也吐了,“那个,你给我也弄碎吧。”
两个年纪相差不是特别大的女孩子坐在月亮下吃着生鱼,看起来是不错的场景,如果这个鱼不腥的话。
“清儿,回头有机会我请你试试我们苏杭一带的醉虾醉蟹,比这个好。”范瑞雪一边吃一边给人普及家乡食物。
云清寒:“是用酒腌制的吧。”
“对,你怎么知道,这边没有人吃这个。”范瑞雪好奇,“你吃过啊?”
云清寒摇头,“没吃过,这边不这样吃,不过书上有,具体哪本上看见的我忘了,不过确实有。”
醉虾醉蟹,选用最新鲜的河虾河蟹和酒制成,加少量的盐调味,放些姜去腥,味道鲜美。
“书上有这些啊,那书上还有什么?”范瑞雪来了兴致,“说说嘛。”
一个美人带了些撒娇的语气和你说话,哪怕你也是个女人,你也很难拒绝。
云清寒这是这样的俗人,“书中有黄金屋,有颜如玉,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书里有的东西太多,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
“那书里的这些好学吗?”范瑞雪一双美目看着她,“我娘从小就告诉我男女学的道理不一样。”
“她们都说男人应该顶天立地,女人应该贤惠温柔。”
“她们说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女人如果想当家做主就得生儿子,然后等着熬死了男人就可以自在了。”
虽然这话是在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但是听着她说把男人熬死还是有点好笑。
云清寒没忍住就真笑了,“那男人要是不死怎么办?”
不死就一直伺候着,反正不死也有不死的用处。
“咳,这个倒是没想过,反正女人一般活得比男人长。”范瑞雪说起内宅事情可谓是头头是道,“我娘说了,女人不要把男人放在心上就能话得比男人久,也能活得快活。”
云清寒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亲家太太讲得对,不过大少奶奶不怕奴婢把话传出去说给大少爷听了么。”
“你不会的。”范瑞雪非常有自信,“你没那么碎嘴子,而且你也不是个蠢货。”
“你要是想弄死我你就不会救我,而且这一两句话你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
“你也并不想和我为敌,不然你平日不会躲着我。”
范瑞雪只是不识字,不代表她是个蠢货,“我娘说过,聪明人不会轻易给自己树敌的。”
“大少奶奶这是在夸奴婢聪明。”云清寒顺着她的话说,“奴婢还是不够聪明,不然不至于卖身为奴了。”
云清寒反省过自己,她以前看过小说,也看过那些穿越后大杀四方的铁娘子。她们总是随手操起一点家伙事就能把坏人打得跪地求饶,又或者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人说得五体投地。
还有什么做毒药做火药做肥皂做枪械做胭脂做衣服做善事……
她是个废物,她刚来的时候试了去说服云周氏和坏舅舅一家,也试过去茅房门口弄点儿泥土下来想试试制硝,也试过找人帮忙和逃走。
但是结果除了多挨了几顿打以外什么也没得着。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走这个没法子的路子。
范瑞雪摇头:“不,我找人打听过你来沈家的原因,当时来沈家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她说,“一个女孩子,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你父不在家,母不慈,又无丈夫可依靠,你为自己搏一搏是应该的。”
她这样的看法还是让云清寒感到意外的,她以为长在深宅的小妇人会说她行为不够端庄又或者说些别的什么。
云清寒还是小看了这个小妇人。
“人如果不为自己想,也很难让别人为你着想。”范瑞雪的美目里是对生活现实的认知,“很多时候,女人做一些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