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稀疏的驼毛帐篷,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像是某种西域花卉混合了蜜糖的味道,甜得有些发腻。
燕十三靠在帐篷的支撑柱上,手里摩挲着锈刀的刀柄。刀身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是在排斥着空气中的甜香。他的目光掠过营地中央那顶紫色的帐篷,眼神冰冷如霜。
昨晚那个试图带着张百夫长尸体逃跑的商队,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紫烟说他们的水囊被风沙划破,需要修补,暂时无法前行。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燕十三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燕大哥,尝尝这个。”
翠儿的声音像带着钩子,从帐篷外钻进来。她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盘,上面放着几小块油酥点心,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少女的笑容甜美依旧,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燕十三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不用了,不饿。”
翠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燕大哥是嫌弃翠儿的手艺吗?这可是用西域的奶疙瘩和蜜糖做的,寻常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她说着,就想把木盘递到燕十三面前。
就在这时,锈刀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刀身的暗红纹路在晨光下隐隐发亮。燕十三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翠儿的手。
“姑娘的好意心领了。”燕十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疏离,“我们是过客,就不叨扰了。”
翠儿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放下木盘,语气带着一丝委屈:“燕大哥怎么总对我冷冰冰的?难道就因为昨晚的事?其实……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燕十三抬眼看向她,眼神锐利如刀,“用蛊控制别人,也是身不由己?”
翠儿被问得一窒,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燕十三的目光:“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紫烟姑娘说了,只要燕大哥肯加入我们,以前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还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燕十三追问。
翠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压低声音说:“传说中的山河图!只要能找到它,就能得到镇北侯留下的宝藏,富可敌国!”
燕十三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山河图。他不动声色地说:“我对宝藏没兴趣。”
“可你总得为石头想想吧?”翠儿不死心,又搬出了石头,“那孩子中了情蛊,虽然暂时被压制住了,但迟早会再次发作。只有我们才有解药。”
提到石头,燕十三的眼神沉了沉。他看向帐篷角落,石头正靠在老赵身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显然还在承受蛊毒的折磨。老赵正用特制的药草给石头熏烤,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解药,我会自己找。”燕十三的声音斩钉截铁。
翠儿见说不动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深深地看了燕十三一眼,转身离开了帐篷,脚步有些踉跄。
燕十三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木盘上的点心和奶茶,眼神变得更加凝重。他走到木盘前,用锈刀的刀尖轻轻挑了一块点心,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淡的腥气混杂在甜香中,若有若无。
“是‘牵机引’。”老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声音带着寒意,“比昨晚的情蛊引更厉害,无色无味,混入食物中,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心智。”
燕十三用锈刀将点心和奶茶都拨到地上,冷声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让我们中招。”
“这群邪教妖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老赵咬牙切齿,“十三,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燕十三点了点头:“我知道。但他们人多势众,还有蛊毒在手,硬闯肯定不行。”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紫烟的声音:“燕壮士,可否出来一叙?”
燕十三和老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我去会会她。”燕十三握紧锈刀,转身走出帐篷。
紫烟正站在营地中央,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长裙,手里拿着那串紫檀念珠。她的身后站着四个护卫,个个面色冷峻,手按刀柄,显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燕壮士,考虑得怎么样了?”紫烟的笑容依旧温婉,眼神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我说过,我对你们的宝藏没兴趣。”燕十三开门见山,“我们只想离开,还请姑娘放行。”
“离开?”紫烟轻笑一声,“燕壮士是不是太天真了?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还想全身而退?”
“那姑娘想怎么样?”燕十三的手紧紧握住了锈刀的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很简单。”紫烟的目光落在燕十三的锈刀上,“交出你的刀,再让你的同伴都服下‘牵机引’,归顺于我。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仅能活命,还能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比在这荒漠里挣扎强多了。”
“休想!”燕十三的声音冰冷刺骨,“我的刀,绝不离手。我的同伴,也绝不会任人摆布。”
“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紫烟的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念珠突然停止转动,“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护卫同时拔出刀,围了上来。营地边缘,几个负责警戒的护卫也走了过来,将帐篷团团围住。
燕十三的目光扫过四周,心中快速盘算着对策。对方有备而来,硬拼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的目光落在紫烟身后的那辆马车上,那辆车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盖着黑布,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姑娘真要撕破脸?”燕十三故意拖延时间,手指在锈刀的刀柄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心狠。”紫烟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给我拿下!”
护卫们同时发起攻击,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了燕十三。
燕十三深吸一口气,锈刀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他没有硬拼,而是借着红光的掩护,身形如电,朝着营地边缘冲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紫烟厉声喝道,手里的念珠突然飞出,化作无数道银针,射向燕十三的后背。
燕十三感觉到身后的劲风,猛地转身,锈刀横扫。
“叮叮叮!”
银针被尽数挡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一瞬间的耽搁,护卫们已经追了上来,将燕十三团团围住。
燕十三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锈刀在他手中挥舞得密不透风,红光闪烁间,不断有护卫被震退。
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而且配合默契,燕十三很快就陷入了苦战。
就在这时,营地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那辆盖着黑布的马车突然炸开,无数只毒蝎从里面涌出,朝着四周的护卫爬去。
“怎么回事?”紫烟失声惊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燕十三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就在众人分神的瞬间,老赵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十三,快走!”
燕十三回过神,抓住这个机会,锈刀猛地一挥,逼退身前的护卫,朝着营地边缘冲去。
石头也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镇岳剑,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没有冲向燕十三,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吸引了一部分护卫的注意力。
“拦住他们!”紫烟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燕十三借着毒蝎造成的混乱,成功冲出了包围圈,朝着荒漠深处跑去。老赵紧随其后,石头也趁机摆脱了追兵,跟了上来。
紫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念珠被捏得粉碎:“给我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抓回来!”
护卫们不敢耽搁,立刻骑上骆驼,朝着燕十三等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燕十三三人在荒漠中拼命奔跑,身后传来护卫们的呼喊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
“十三哥,我们怎么办?”石头气喘吁吁地问,脸上满是焦急。
燕十三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坚定:“别回头,继续跑!只要进了前面的黑风口,他们就追不上了!”
三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朝着黑风口的方向跑去。
荒漠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他们的脸上,生疼。但他们没有停下,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追上,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