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功任由弟弟抚摸衣料,目光却再次投向震惊中的尤世威,
沉声道:
“二弟,三弟,为兄的经历,便是如此。
这辉腾军与那位钟大当家,绝非寻常‘魔寇’二字可以概括。
接下来的事,关乎我尤家未来存亡,你们要仔细听好……”
“这位钟大当家后来与我们说起缘由,”尤世功压低声音,
“他本非尘世之人,乃是天界之神将!
只因见不得人间疾苦,欲出手救助黎民,故而触怒天规,被贬下凡。
也是机缘巧合,正好在阿速部遭劫之时,降临在那片草原之上。”
内堂之中,正透过门缝留意外间动静的钟擎,
听到尤世功这番“解释”,饶是他脸皮不薄,
此刻也忍不住老脸一热,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在土墙上挖个洞钻进去。
他身旁的尤大忠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他原以为新主公只是位手段通天的奇人,
万万没想到竟是位被贬下凡的天神!
老头儿腿一软,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
幸好钟擎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胳膊。
尤大忠眼神躲闪,不敢再看钟擎,嘴唇嗫嚅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钟擎无奈,只能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两下,示意他不必惊慌。
外间正堂,尤世功的讲述仍在继续:
“……后来,钟大当家便带着我们这些人,
还有阿速部的牧民,一路寻找安身立命之所。
途中不仅亲自操练那群乌合之众,更赐下诸般神器般的武器。
我们辗转草原,又搭救了几支被掠劫的蒙古部落,
收拾了好几股不开眼的马贼,最终在鬼川之地落脚。
不久后,‘辉腾锡勒惊天大魔王’的名号,便如风般传遍了草原。”
尤世威和尤世禄听得心神激荡,仿佛亲眼见证了一支传奇的崛起。
“在鬼川,钟大当家施展莫大法力,筑城垦田。你们可知,”
尤世功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仅用月余,他便驱策一种名为‘铁牛’的神物,开垦出十万亩上好的良田!”
听到此处,尤世威从震撼中回过神,眉头微蹙,问出了关键问题:
“大哥,既然这位钟大当家有如此神通,为何还要袭击大同镇?
这……似乎于理不通。”
尤世功对此问似乎早有准备,神色波澜不惊:
“只因大当家的眼光,远比你我长远。
他要在此地立足,延续道统,需要大量的人口、熟练的工匠。
而距离最近、拥有这些资源的地方,便是大同镇。”
尤世威、尤世禄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尤世禄一拍大腿:“对啊!唯有大同这等重镇,才有足够的匠户和流民!”
但他随即又皱起眉头,疑惑道:
“可他既要人口,为何要杀代王?还将王府夷为平地?
莫非……这位天神,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不成?”
内堂的钟擎听到这话,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强忍住冲出去给尤世禄一脚的冲动。
尤世功摇了摇头,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声音也冷了下来:
“非是癖好,而是那代王朱鼐钧父子,罪有应得!”
他随即向两个弟弟揭露了代王朱鼐钧父子在大同镇累累罪行,
私下打造军械、倒卖火器、勾结蒙古部落,做下的惨案更是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尤世威和尤世禄听罢,脸色骤变。
尤世禄狂拍桌面,咬牙切齿道:
原来如此!这代王父子竟敢如此残害百姓,简直丢尽了朱家的颜面!
尤世威更是痛心疾首地接道:
他们这般胡作非为,不仅让大同百姓遭殃,更是令陛下蒙羞!
难怪边军火器屡出故障,原来都是这父子二人以次充好,将精良火器私售牟利!
这等祸国殃民之辈,死不足惜!”
兄弟二人越说越激动,往日听闻的种种疑点此刻豁然开朗。
对代王父子的所作所为更是愤慨不已,这才明白钟擎袭杀代王的深意。
尤世功最后说道:
老二,老三,为兄想说的是,你们切莫轻信邸报上那些胡言乱语。
什么漠南魔寇残害大同百姓,全是无稽之谈!
钟大当家在大同镇期间,日日开仓施粥,分发给每家每户度过难关的粮食。
就连北撤之时,也再三叮嘱那些乱兵不得欺压百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弟弟:
至于所谓裹挟百姓之说,更是荒谬。
那些随行的百姓,都是自愿跟随。
若非钟大当家出手,你们可知道这场兵变之后,大同镇还能剩下多少活口?
尤世威和尤世禄闻言,不禁陷入沉思。
他们想起近日确实听闻,大同镇虽经历动荡,但民生并未如预期般凋敝,反而比往日多了几分生机。
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尤世功正色道:
大哥我已经决定脱离大明,正式加入辉腾军。
更让为兄意外的是,钟大当家对为兄颇为看重,竟任命我为总参谋长。
总参谋长?尤世禄疑惑地重复这个陌生的词,尤世威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尤世功解释道:
若以大明军制类比,就相当于兵部尚书兼五军都督府左都督,
统领全军作战谋划、训练调度、粮草补给等一应军务。
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特意加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几个字,让两个弟弟明白这个职位在军中的分量。
尤世威与尤世禄闻言俱是一震。
尤世禄猛地抓住兄长的手臂,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大哥!这、这不就是......
若这位大当家日后成就大业,您便是从龙之功的开国元勋!
到时候莫说兵部尚书,就是封侯拜相也......
他压低声音,便是封个异姓王也未必不可啊!
尤世威虽未言语,但急促的呼吸,
剧烈起伏的胸膛,都说明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比三弟想得更深:
若真如大哥所言,这位钟大当家确有通天彻地之能,又得民心,那这天下......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一股热流自脚底窜上头顶。
内堂偷听的钟擎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打翻茶盏。
尤大忠慌忙扶住,却见这位嘴角抽搐,以手扶额,
似哭似笑地喃喃道:异姓王?这帮古人真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