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一头栽进雪堆，爬起来时鼻涕都快冻住了。他抹了把脸，回头看向三千冰凰军。
“兄弟们，我刚才说第一个跳下去，是开玩笑的。”
没人笑。
他也不指望有人笑。这些兵站得笔直，脸比冰块还硬。
陈凡咳嗽两声，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稻草、破布、旧铠甲，还有半张他自己画的脸谱——歪嘴斜眼，写着“我是陈凡”。
“来几个人，帮我做个假人。”
士兵面面相觑。
“别愣着啊，这是战术！”
终于有两人上前。十分钟不到，一个穿着陈凡同款青玉锦袍的稻草人就立在了裂缝边缘，手里还拿着一把木头做的短剑，风一吹，晃得跟真的一样。
陈凡满意点头：“再给它脸上贴点灵符，让它看起来……倒霉一点。”
灵符一贴，稻草人头顶冒出黑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盯上了。
【宿主，你这招叫‘替身诱敌’，评分：小学三年级水平。】
“闭嘴。”陈凡小声嘀咕，“你行你上。”
他退到安全区，对将领下令：“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别动。看到黑雾涌动，立刻放冰弩。”
将领皱眉：“主帅，若妖魔冲出，我军阵型……”
“阵型不会乱。”陈凡打断，“因为它们只会盯着这个。”他指了指稻草人，“在它们眼里，这就是我，真身，活的，送上门的。”
话音刚落，裂缝深处传来一声低吼。
黑雾翻滚，像锅煮沸的沥青。
陈凡咧嘴一笑：“来了。”
他迅速掏出一块镜子模样的东西，往地上一摆——这是他在系统抽奖里顺出来的“幻影留影镜”，能录下十息画面，反复播放。
他按下启动键，镜面开始循环播放他之前扇翅膀撞碎殿顶的画面，声音还带回响：“天道都觉得我该飞一趟！”
那画面一放，裂缝里的动静更大了。
“懂了吧？”陈凡得意，“妖魔也爱看热闹，尤其喜欢看主角出丑。”
果然，几秒后，一道粗壮的触手猛地从黑雾中窜出，直扑稻草人！
“就是现在！”陈凡大喊。
三千冰凰军同时拉动冰弩，寒光如雨，密密麻麻射向裂缝出口。触手被钉在地上，剧烈抽搐，黑血喷溅。
可紧接着，更多触手冒了出来，缠住冰箭，一根根折断。
“不好，陷阱没困住它。”有士兵惊呼。
陈凡却不慌：“谁说要困住它了？我只是想让它露头。”
他抬手一挥，稻草人身上的灵符突然炸开，不是攻击，而是释放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没错，酒气。
这是他从琉璃圣女那儿骗来的“醉仙酿”残液，沾了一点在符纸上。据说连大乘期都能熏晕半个时辰。
黑雾中的妖魔明显顿了一下。
“果然，妖怪也好这一口。”陈凡嘿嘿一笑，“上次瑶光用这招灌倒护山神兽，我就记住了——再凶的家伙，也扛不住香气攻击。”
趁着妖魔迟疑，陈凡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铃铛，轻轻一摇。
铃声清脆，带着一丝奇异的节奏。
【叮！检测到宿主使用‘迷魂引’，是否提醒此道具来自紫烟贵女赠礼，且她曾说‘别拿去勾搭别的女人’？】
“少废话，摇铃又不犯法。”
铃声一起，稻草人脚下的雪地突然裂开，露出一张由冰丝编织的大网，瞬间弹起，将那条触手牢牢捆住！
原来之前的冰弩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固定目标，给这张“寒渊蛛网”创造捕捉机会。
“收！”陈凡用力一拉绳索。
蛛网收紧，裂缝边缘的岩石崩裂，一头巨形妖物被硬生生拖出了半截身子——牛头蛇身，背生骨刺，双眼赤红，嘴里滴着绿油油的毒液。
它怒吼一声，挣扎着要退回洞中。
陈凡却已经飞到了空中，冰凰翼展开，居高临下。
“各位！”他大声喊，“看看这是谁？昨晚烧我们哨岗的元凶！长得还挺有特点，牛头不对马嘴，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妖魔暴怒，猛力一挣，蛛网出现裂痕。
陈凡不急，反而继续喊：“它现在很慌，因为它发现中计了！我们根本不怕它藏起来，因为我们有备而来！它要是敢缩回去，我们就天天放幻影——放我摔跤那段，放它偷喝酒那段，放它被网住打滚那段！整个九域都会知道，寒渊妖王，怕个稻草人！”
底下士兵本来紧张得手心出汗，听到这儿，有人忍不住笑了。
一笑，气势就变了。
原本压抑的战场， suddenly 多了点人味。
妖魔显然听懂了，咆哮不止，疯狂撞击蛛网，黑雾狂涌，试图遮蔽视线。
陈凡却早有准备。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往空中一撒。
哗啦——
无数细小的冰晶洒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场微型暴风雪。
“这是……星砂？”有士兵认了出来。
“对！”陈凡喊，“琉璃域特产，照明用的！妖怪最爱躲阴暗处，那就别怪我们把它家阳台点亮！”
星砂落地即燃，发出持续白光，黑雾被逼退数尺，妖魔的身形彻底暴露。
它左冲右突，却发现四周早已被冰弩封锁，地面有蛛网，天上有人盯着，连逃走的路线都被陈凡用旗子插好了标记——上面写着：“此路不通，建议改道投胎。”
“它现在有两个选择。”陈凡站在半空，双翼微振，“要么继续挣扎，等到灵力耗尽被活捉；要么主动投降，我可以考虑给它申请个‘协助调查奖’，奖励一顿饱饭。”
妖魔当然不会投降。
它猛然张口，喷出一团黑色火焰，直冲陈凡！
陈凡早有防备，冰凰翼一收，身体侧翻，险险避开。黑火击中身后雪坡，瞬间融化大片冰雪，露出下方漆黑的岩层。
“啧，差点被烤熟。”他拍拍胸口，“还好我反应快。”
【宿主，你刚才翻了个跟头，落地姿势像只瘸腿企鹅。】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改成语音外放，让全军听听谁在背后骂主帅。”
他稳住身形，看向被困的妖魔首领。
这家伙虽然被网住，但气息依旧强横，尤其是背部那排骨刺，隐隐泛着紫光，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征兆。
“不能拖太久。”陈凡心想，“这玩意儿要是彻底爆发，别说七天，七个时辰都守不住。”
他低头对将领下令：“准备第二波冰弩，目标它的关节。别打死，打断行动能力就行。”
将领领命而去。
陈凡则缓缓降落，走到离妖魔五丈远的地方停下。
“喂。”他开口，“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你也混过江湖，讲不讲规矩？”
妖魔瞪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陈凡自顾自说，“按规矩，杀人放火得有个理由。你们昨夜毁我哨岗，杀我守卫，总得给个说法吧？是不是有人指使？还是单纯想找茬？”
妖魔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人类……弱小……该死……”
“哦，种族歧视是吧？”陈凡挑眉，“那你为啥不敢出来单挑？躲在洞里算什么英雄？”
“我……等时机……封印……将破……”
“等等！”陈凡突然打断，“你说封印要破？哪个封印？”
妖魔不答，反而猛地发力，蛛网咔咔作响，裂纹越来越多。
陈凡眯起眼。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抬起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闪着蓝光的符纸——正是之前系统抽奖得来的“幸运符（残）”。
他咬破手指，在符纸上快速写下几个字：“让我抽个好东西。”
然后，他把符纸往空中一抛，心里默念：“紧急抽奖，启动！”
【轮盘开启！本次奖励随机抽取：A. 风刃术·三连发；b. 护体罡气（持续十息）；c. 妖语通晓（时效一刻钟）。】
指针飞转，最终停在——c。
【恭喜宿主，获得“妖语通晓”！】
陈凡眼睛一亮。
他立刻转向妖魔首领，用一种古怪的音节开口：“你现在很害怕，因为你感觉到上面的力量在压制你。”
妖魔浑身一震。
陈凡继续说：“你说的封印，是指寒渊底部的那个古老阵法对吧？你们不是来进攻的，你们是想逃出去——因为里面有什么东西，快要醒了。”
妖魔瞳孔骤缩。
它终于开口，用的是真正的妖族语言：“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凡笑了。
他举起右手，短剑在掌心划了一道。
血珠滴落，砸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因为我现在，能听懂你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