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李凌霄。乌龟王八蛋等难听的腌臜话一应俱全,几乎骂了一个遍。
“老娘与你们舍生忘死,夜闯将军府去救那个乌龟王八蛋。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倒打一耙,污你哥哥清白,这是哪家的道理?良心让狗吃了不成?”叶灵筱瞪着伊芙,怒斥李凌霄。
“叶女侠,请注意言辞,莫要出言不逊。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含糊。”段一鸿甚是反感,心想:“向你求取解药不假,但也不至于如此谩骂。怎么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出言竟是如此腌臜!难道这就是江湖第一美女吗?”
虽然段一鸿是大理人士,但行走中原这段时间以来,叶灵筱的第一美女称号,他还是早有耳闻的。昨夜是他第一次见到叶灵筱,当时也被她的美貌而惊艳到。但一听到她出口成脏,便一阵恶寒,对叶灵筱这个第一的称号不免在心里打了折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和评判标准,他也不例外。叶灵筱相比于尤彩,在他眼中,尤彩才是真正的美女。一来,尤彩容貌清秀,不施脂粉,是那种天然的美艳。二来,尤彩眼光清澈,毫无杂质。正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从她的眼睛便可以看出来,尤彩是一个心底单纯质朴,毫无心机的女孩子。这是段一鸿最为看重的一点。故而,在老龙岭第一眼见到尤彩之后,他便开始念念不忘。
当然,他也能看得出来,尤彩对李凌霄是情有独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服,绝对不服。他认为李凌霄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尤彩认识自己早于李凌霄,他有信心,尤彩也会对自己情有独钟的,他绝对有这个信心。
后来他发现,李凌霄看尤彩的眼神儿,绝对没有那种男女的情愫在里面,更多的是爱怜,怜惜。这才给了他勇气,在李凌霄面前才敢坦诚自己对尤彩的倾慕。没想到,李凌霄也跟他敞开了心扉,坦诚相告,给他带来了无限的遐想和希望。
这就是他对美女的自我评判标准,对眼前这个比尤彩还要漂亮的女人,他是不认可的。故而,才对叶灵筱的言辞也不是十分恭敬。
段一鸿不恭敬,叶灵筱更是不客气:“姓段的,老娘敬你是条汉子,可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污我川儿清誉,老娘绝不答应。解药,没有。”
这便是段一鸿向叶灵筱求取解药时,遇到的尴尬与奚落。
来到祥发绸缎庄,本来段一鸿还是很客气的,第一时间便把李凌霄身中三种毒药之事,一五一十跟叶灵筱讲了。在段一鸿看来,叶灵筱都冒险闯过将军府去解救李凌霄,求取解药,当然就是小事一桩。
叶灵筱确实有蝴蝶谷的解药。那是她与伊水寒两人带着伊川与伊芙的血液,去蝴蝶谷寻仇。叶灵筱非常霸道地逼着劳珊然给了她们一些解药。
之所以去蝴蝶谷寻仇,是因为伊水寒中的毒是摄魂散。而摄魂散是蝴蝶谷的独门毒药,是乱人心智,致使人昏厥的迷毒。伊水寒被罗智信玷污,便是因为中了此毒,失去了心智,重度昏厥。因为中毒昏厥,伊水寒根本不知道是谁玷污了自己的清白。
伊水寒被下毒,当时叶灵筱与伊水寒是在一起的。她们是在一家小酒肆用饭。吃着吃着,伊水寒感觉有些头昏脑涨。当时二人不疑有他,结了账便离开了小酒肆。但是,当她们行到野外之时,伊水寒开始感觉浑身乏力,时不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似有不支。直到此刻,二人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在汾水沿岸寻了一个破庙,暂息。刚刚到得破庙,伊水寒便昏厥了过去。
伊水寒刚刚昏厥过去,叶灵筱便意识到破庙外有人,应该是跟踪她们而来。其实,早就有人跟踪她们,只不过一路上,二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伊水寒身上,一时没有察觉。虽然那时候二人都还年轻,但在江湖上行走的时日已经不浅,有了一定的江湖经验。叶灵筱第一意识便是,破庙外之人必是下毒之人。她顿时怒了,拔剑就冲出了破庙。当她冲出破庙,确实看到一个身影见到她扭头便跑。叶灵筱岂能放过那人,发力急急追去。但是,即便叶灵筱功夫了得,竟然还是没能追上那人,只是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当然,那时的叶灵筱还很年轻,武功远不及现在。
待她回到破庙,顿时花容失色。那时,罗智信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仍在昏厥、衣衫不整的伊水寒。叶灵筱第一反应便是“调虎离山”。她懊恼自己后知后觉,但懊恼又有什么用。待伊水寒醒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没哭没闹,倒是显得格外冷静。不冷静也没办法,事已至此。她与叶灵筱又回到了那个小酒肆,细问之下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千层鱼上面。
汾水有一种鱼叫千层鱼,肉质鲜美,做汤最好。伊水寒最喜吃,而叶灵筱不喜。故而,二人吃食相同,只有千层鱼汤有别,叶灵筱没食用,便未中毒。无论剑架在脖子上,如何拷问鱼来自何处?厨子以为是老板买的,老板以为是厨子买的。千层鱼竟然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小酒肆的后厨。没办法,即便杀了老板与厨子也无济于事。好在鱼汤尚未清理干净,二人便带着鱼汤的残余去了南阳。
南阳有一个奇女子,名唤宇文绣羽,识药,辨药,用药,无不精通,被世人称为药灵。叶灵筱与她相识,便去寻她,希望她能解析伊水寒中的是什么毒。药灵果然没有辜负叶灵筱,分辨出此毒名为摄魂散,是蝴蝶谷劳珊然的独门迷药。叶灵筱一听便气炸了肺。她自然是知道劳珊然的。因为劳珊然“淫贼”的恶名早已传遍整个江湖。二人便马不停蹄奔了蝴蝶谷,找劳珊然寻仇。
到了蝴蝶谷,劳珊然却抵死抵赖,说或许是有人偷盗了他的迷药,莫要脏水泼到他的头上。没有真凭实据,蝴蝶谷又是劳珊然的地盘,二人只能忍恨,离开了蝴蝶谷。但为了避免伊水寒中毒留下后遗症,硬是逼着劳珊然给了一些摄魂散的解药。随后,伊水寒竟然怀孕了。依照叶灵筱的意思,将孩子打掉。但伊水寒说,孩子无辜,坚持着生了下来。
生下伊芙与伊川之后,二人一商议,决定带着伊芙与伊川的血液再在蝴蝶谷,滴血辨亲。最终验明,劳姗然并非元凶,算是彻底释清了误会。但是,此事也成了一桩无头案。
这便是叶灵筱身有摄魂散解药的始末。伊芙还知道,虽然时隔多年,但叶灵筱行走江湖,始终随身携带着摄魂散的解药。为的是,一旦有人再用摄魂散祸害他人,若被她遇到,可以及时施救。
段一鸿客气地求取解药时,叶灵筱还算是通情达理,起初确实没有为难段一鸿,算是痛快地答应将解药给与他,去救治李凌霄。但是,当段一鸿提出,要将伊川带回洛阳分堂,解释今晚之事的时候,叶灵筱立时翻脸。
“叶女侠,难道二十多条人命,就不需要伊川公子给个说法吗?”段一鸿据理力争。
“段公子,你不要再说了。你先出去一下吧。”伊芙轻声劝阻段一鸿,声音哀婉动人,简直不容人拒绝。
段一鸿愤愤然离开了房间,在门外等候。
当时,桃花公子没在。昨夜,她召集的人手折损了两个,还伤了三个。此刻,她正在帮那三个伤者疗伤。谢庵在一旁陪着她,无力地翘着左腿,垂头丧气,甚是自责。
昨夜回到绸缎庄后,他便将整个经过告之了桃花公子,并且撸起左腿上的裤管,让桃花公子看了膝盖处的大片淤青。桃花公子仔细查看了伤情,他的膝盖处竟然出现了严重性错位。足可见,偷袭之人功力之深,下手之狠辣。
若是伊川看到桃花公子给谢庵检查伤情,并且有着肌肤之亲,他定会气炸了肺,当场发飙。
他当然不会想到,当桃花公子看到谢庵伤情如此严重之时,当即撂下狠话:“若是被本姑娘知道是谁下得狠手,定会将他的腿打残,用他的一条腿,换你的一条腿。”
此时,桃花公子不在客厅,伊芙只能自己哀求叶灵筱。如果桃花公子在的话,单凭她们二人的闺蜜之情,定会帮衬几句,叶灵筱或许不会太过固执。因为,这个师伯对桃花公子那叫一个好,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师伯,不是李公子污我哥哥清誉,是别人指证的。莫要错怪了李公子。我从他们那里出门之前,他刚刚醒转过来。”伊芙温言软语说道。
“我不管。”叶灵筱甚是霸道:“川儿,我可以打,可以骂,但外人不行。无论是谁指证,都是那李凌霄的人,这笔账就要算到那个姓李的头上。”
伊芙没有办法,这个师伯就是这么霸道。所谓道理,在她这里都是无稽之谈。她所认为的,就是她所认为的,与其他无干。
这样僵持下去,终不是办法。李凌霄身上的毒必须赶紧解,耽搁越久,对身体的伤损越大。
伊芙噗通一声跪在叶灵筱身前,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伊芙这一跪倒是把叶灵筱吓了一跳,用怪异的眼神死死盯着伊芙。
“段公子来了?”这时,门外传来了桃花公子的声音。
桃花公子已经帮那三个伤者处理完了伤口,过来找师傅。恰好看到门外站着的段一鸿。
段一鸿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搭腔。看来他还是余怒未消。
桃花公子不用多问,知道段一鸿肯定与师傅闹了一个不痛快。她太了解自己师傅的性子。
她挑帘进了屋里,正好看到伊芙跪在叶灵筱的面前。她顿时瞪大了秀目,甚为震惊。
伊芙是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很懂事,更讨喜。平日里,师傅颇为疼爱这个小师妹,很少假以辞色。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惹师傅生气了?是师傅在责罚她?但是,当她看到师傅的眼神时,发现师傅同样一副惊讶莫名的表情。
“芙姐,快起来,何必如此!有话起来讲。”桃花公子赶紧去搀扶伊芙。
“欧阳师姐,我不起来。师伯不给解药,我坚决不起来。”伊芙此刻异常倔强起来。
桃花公子更是诧异。平素里,伊芙都是称呼“桃花妹子”,绝少称呼“欧阳师姐”。今日这是怎地了?
桃花公子跟随叶灵筱习武,伊水寒亲自教习伊芙,本属同门,桃花公子与伊芙自然可以用师姐妹相称。而桃花公子习武要早于伊芙,故而算得上是伊芙的师姐。
“解药?什么解药?”桃花公子不知所以然。
“这个死妮子,为了给那个姓李的求取摄魂散的解药,竟然给我跪下。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叶灵筱怒气冲冲地解释,看来是真生气了。
“李凌霄中了摄魂散的毒?难道劳姗然那个狗贼在洛阳?”桃花公子急忙问道。
“是。听金老前辈说,李公子确是中了摄魂散之毒。我不知道劳姗然何许人。”伊芙答道。
“不对,劳姗然应该在太原,与石敬瑭和契丹狗们在一起。”桃花公子自言自语。然后,她望着叶灵筱说道:“师傅,既然李凌霄中了摄魂散,您就将解药给他吧。昨夜,是我们将他从水牢救出的,救人便救到底吧。”
“起初,为师本想给他们。但是,姓段的那小子污川儿清白,要带到洛阳分堂问话。”叶灵筱愤愤说道。
“为什么?”桃花公子又是不知所以然,一脸茫然地问道。
伊芙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最后,她说:“或许真是我哥哥做的。”
“难道是伊川伤了谢庵?”桃花公子顿时大惊。
“谢庵受伤了?怎么回事?”叶灵筱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