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嗔怪地轻轻拍了谢国公一下：“老爷，你吓着妍妍了。”
谢国公这才恍然回神，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孩子……你……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给边境送东西？这可不是一笔小开销啊。”
程妍见他开口，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算突然……上次兄长离京时，我就让他带了些，只是那时天热，很多东西存不住，带不了太多，而且那时女儿手头也远不如现在宽裕。
现在……现在女儿赚了些钱，就想着，既然有能力，就该用在刀刃上。如今天气寒冷，正是运送吃食的好时机，不怕坏。我想尽量多准备些，争取让更多的将士都能尝到。”
她眼神清澈，语气真诚：“更何况……兄长他还在那边，他还没尝过我做的全羊宴呢。
听说边关不缺羊肉，我还可以派厨子过去，教会军中的火头军如何烹制这些羊肉，这样以后他们自己也能时常改善伙食，不是更好吗？”
听着她这番不仅想着送一次东西，还考虑到长远改善军队饮食的赤诚之言，谢国公这位在沙场上见惯生死、铁骨铮铮的老将，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热，差点老泪纵横！
这是何等纯粹、何等珍贵的家国情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大手重重地拍在程妍的肩膀上，声音洪亮而坚定：
“好！好闺女！爹爹……爹爹替边境的万千将士谢谢你！你有这份心，比送什么都强！你放心，护送吃食去边境的事，包在爹爹身上！爹爹一定派最得力的亲兵，用最快的速度，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到每一位将士手中！”
“谢谢爹爹！”程妍见他支持，心中大喜，“那我明天就开始安排工坊加紧制作，等准备好了就立刻通知您！”
“好！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爹爹！爹爹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谢国公看着程妍，越看越是欣慰。
程妍趁热打铁，又说出了另一个计划：“爹爹，还有一事……女儿想着，等过了年，开春之后，想去江南一趟。想把妍香阁的生意，做到江南去。您看……可行吗？”
“可以！我们妍妍想去哪儿都……” 谢国公下意识地就要满口答应，话说到一半才猛然反应过来，江南路途遥远，非同小可。
他顿了一下，神色变得郑重了许多，但依旧支持：“行！爹爹知道了。届时爹爹会亲自为你挑选一支精干的护卫队伍，务必保证你一路平安，顺顺利利地去，平平安安地回！”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谢谢爹爹！” 程妍笑逐颜开。
谢夫人在一旁听着，却蹙起了秀眉，担忧地拉住程妍的手：“妍妍，送吃食去边关这是大好事，母亲心里也为你骄傲。
可这去江南……是不是太远了些？舟车劳顿，风土不服，万一……要不，咱们找些可靠的人替你去操办，可好？”
程妍还未回答，谢国公便大手一挥，打断了夫人的话：“诶！夫人此言差矣！好女儿志在四方，多出去走走看看，历练一番，是好事！有你我在后方支持，再安排妥当人手，有何可惧？妍妍放心去，爹爹给你撑腰！”
程妍看着谢夫人依旧担忧的神情，知道这事急不来，便乖巧地笑了笑，将安抚母亲的任务交给了信心满满的“好大爹”，自己则借口要回去规划行程和物资清单，脚底抹油，溜了。
第二天一早，郑叔和王叔便应召而来。程妍没有过多寒暄，直接抛出了她的计划，如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郑叔，王叔，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程妍神色严肃，“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我打算动用一大笔银子，制作一批耐储存、便运输的吃食，送往边关，慰劳戍边的将士们，让他们也能过个暖冬，吃上一顿好的。”
她看着两位瞬间愣住的老管事，清晰地下达指令：
“这个月，所有相关工坊必须加班加点，全力以赴！”
“猪肉脯工坊，目标五万份！香肠工坊，两种口味的香肠，合计二十万根！原料若不足，立刻向外采购，不必计较成本！人手若不够，协调其他工坊下工后的空闲人手来支援，全部按双倍工钱结算！”
“郑叔，通知烤鸭坊，从明日起，每日限量销售五十只烤鸭。
其余鸭子，全部加工成半成品——腌制、定型、初步烤制，做到只需简单加热便可食用的程度。目标两万只！若我们自家的鸭子不够，立刻去市场采购足量的肥鸭！”
“所有制作好的肉脯、香肠、烤鸭，都需经过快速沸水焯烫或高温处理，然后利用如今寒冷的天气，尽快在室外自然冷冻定型。
如果天气不够冷，就立刻搭建临时冰窖，用冰块制造低温环境，务必将所有吃食彻底冻硬，利于长途保存！”
“另外，将所有猪下水、鸭下水、鸭掌等，全部送往卤味工坊，统一卤制入味，待其完全冷却后，同样进行冷冻处理！”
“王叔，芝麻酱工坊，目标五万斤！火锅底料工坊，目标十万斤！同样是原料不足就买，人手不够就招！
制作底料时，油脂比例要提高，这样可以有效防腐，延长保存期。包装务必严密封口，防止路途颠簸泄露。”
自从工坊扩建后，考虑到原料产地和规模，程妍已将火锅底料的主要生产工坊转移到了王叔那土地更广、人手更足的庄子上。
“这里是十万两银票，”程妍指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匣子银票，语气斩钉截铁，“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青黛，将这些银子，尽快、尽数、保质保量地，变成可以送往边关的实实在在的吃食！”
郑叔和王叔被这巨大的手笔和崇高的目的震撼了，愣了片刻，才激动地回过神来，连声应道：
“明白！东家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诶！好好！这是积德的大好事！庄子上的人知道了，肯定都抢着干！”
两人各自先领取了五千两作为前期启动资金，怀着激动又沉重的心情，匆匆离去，准备立刻动员起来。
程妍独自坐在厅中，继续思忖着还有什么可以送去的。
其实，若能送去纯粮酿造的高度酒，是再合适不过了。
寒冬里喝上一口，既能驱寒暖身，又能鼓舞士气。
可惜…… 她想到那些还在曲房里静静等待时间的曲块，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投入使用，根本来不及。她只能遗憾地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