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叔的紧张程妍看不到,可周掌柜的紧张她尽收眼底。
程妍在妍香阁的雅间里见到了周掌柜。
今日的周氏完全不见往日的从容,脸色苍白,手指紧紧绞着帕子。
\"东家,妾身真的不知道...\"
周氏的声音带着颤抖,\"不知道那钱东居然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若是早知道...\"
程妍轻轻按住她发抖的手,\"周姐姐,我今日找你来,不是要责怪你。\"
她示意青玉给周氏斟茶,\"一是将此事告知于你,二是想问问,你是如何认识这钱掌柜的?\"
周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钱东是我以前走街串巷做货郎时,在一家布庄认识的。那时他在那里做帐房,我的算账记账都是跟着他学的。\"
她抿了口茶,继续道,\"年前他突然来找我,问我需不需要账房先生。我说铺子的账都是青黛姑娘在管,他就说被前东家迫害得做不下去,拜托我帮他留意活计...\"
说到这里,周氏突然顿住,脸色更加苍白:\"东家这一问,妾身才想起来,当时竟忘了问他具体是怎么回事...\"
程妍若有所思:\"你可还记得那家布庄在哪里?里面的掌柜可还认得?\"
\"记得!就在西市,掌柜的姓李,我与他相熟多年。\"
\"那好,\"程妍唤来青云,\"你随周掌柜去那家布庄走一趟,问问钱掌柜离职的真正原因。\"
周氏连忙起身,羞愧地低下头:\"都是妾身大意,识人不清...\"
\"好了,\"程妍温和地打断她,\"既然觉得过意不去,就把这件事查清楚,将功补过。\"
昨日谢国公的提醒让程妍反应过来,她对于钱掌柜的事情,处理的太过于草率了。
大抵是最近事情都太顺了,让她失去了危机意识,仅仅是将人打发走了事。
完全没有留后手,更没深想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铺子里的原因。
后面的事既然谢国公已经接手,也就不再需要程妍操心,可这个人是怎么来的,她还是要查一查的。
总不能都不知道这人是否被人指示而来吧。
这日程妍早早起来,她特意穿了谢夫人送的那件月白色绣玉兰花的襦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步摇,既显庄重又不失礼数。
穿过熙攘的街市,马车最终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两个小厮恭敬地引着程妍入内。
穿过回廊时,程妍不经意间瞥见园中一池荷花正开得绚烂。
粉白的花瓣在绿叶间摇曳,偶有蜻蜓点水而过,漾起圈圈涟漪。
到了正堂,只见沈老夫人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虽已年过花甲,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有神。
程妍上前盈盈一拜:\"小女程妍,给老夫人请安。\"
沈老夫人微微颔首,目光在程妍身上停留片刻,方才开口道:\"程姑娘不必多礼,坐吧。\"
这时,坐在下首的沈檀儿也起身见礼。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蝶恋花襦裙,发间别着几朵珍珠珠花,显得娇俏可人。
\"自从上次……一别后,再也未能见到程姐姐。\"沈檀儿满脸紧张的神色,眼巴巴得看着程妍。
“我还欠程姐姐一个正式的赔礼道歉,那日是我失手才害得程姐姐落水……”
说着沈檀儿就向程妍屈膝行礼,被程妍一把拉了起来。
“那日纯属意外,我也从你兄长口中得知了,你多次去找过我,可我事多没能见到,我早已不在意了,你也不必再多想。”
说这程妍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了捏沈檀儿的脸,这小姑娘一张娃娃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心都快化了。
随后程妍从青玉手中接过一个锦盒:\"这是小女从江南带回的一些特产,还望老夫人笑纳。\"
她又取出另一份礼物递给沈檀儿,\"这是给沈姑娘的。\"
沈檀儿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精致的苏绣团扇,扇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芙蓉花,边缘缀着细小的珍珠流苏。
\"好精致的扇子!\"
沈檀儿惊喜地轻呼。
程妍浅笑:\"听闻沈姑娘喜爱芙蓉,特意选了这把扇子。\"
沈老夫人看着两个年轻姑娘相谈甚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程姑娘远道而来,不妨说说所为何事?\"
程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这是令郎托我转交的家书。\"
沈老夫人闻言脸上闪过诧异之色,随后接过信,拆开细看。
程妍趁机观察着老夫人,注意到她读信时眉头微蹙,指尖在信纸上轻轻摩挲。
良久,沈老夫人放下信,目光重新落在程妍身上:\"宴清在信中说,你们打算合作组建出海商队?\"
\"正是。\"
程妍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小女以为,这是一个互利共赢的机会。\"
堂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沈老夫人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程妍端坐着,耐心等待她的回应,心中却已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