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歇喉间发甜，刚压下翻腾的气血，指节就因攥紧短刃泛白——
玄铁刃身冻得硌手，可他不敢松。
目光扫过冰刺林立的绝境，突然定在西侧：
那片冰面颜色浅得发灰，不像别处泛着幽蓝冷光，更像蒙了层薄霜。
记忆猛地撞进来：
奇袭寒粮寨时，他的马曾在此打滑，蹄铁踏破过一层薄冰，底下是暗流涌动的湿意。
“所有人听令！跟我冲西侧冰面！”
他玄铁靴猛地碾向冰面，冰屑乱飞，短刃斜指地面，刃尖灵力窜起半寸。
“用破军快招斩冰！都往我劈的地方聚！借暗流冲缺口！”
话音未落，他人已如离弦箭窜出，踏雪步踩得冰面“滋滋”响，避开冰刺的瞬间，短刃带着银亮剑光，狠狠劈向那片浅灰冰面。
“得令！”
将士们的回应混着风雪，冻僵的手指艰难地将灵力灌进剑身——
长剑瞬间暖了几分，与冰面碰撞时发出“铛铛铛”的脆响，数十道剑光叠在一处，冰屑飞溅如白梅，砸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
有个士兵挥剑太急，剑刃嵌进冰缝，他猛地一拔，连带着掌心皮都蹭掉一块，血珠滴在冰上，瞬间凝成暗红的小点。
“拦住他们！别让这群崽子破阵！”
雪国将领怒得冰甲都在震，冰棱从肩甲上掉下来，砸在马背上。
他挥剑直指燕无歇，冰灵修士念咒的速度更快，嘴唇冻得发紫仍不停歇，无数冰刺带着哨音射来，密得像暴雨。
东侧五丈高的冰墙也开始移动，墙面符文闪得刺眼，冰碴子从墙根簌簌往下掉，眼看就要把西侧缺口堵死。
“来得好！”
燕无歇身法快得只剩残影，折扇短刃左右格挡，冰刺撞在刃身上“咔嚓”碎裂，寒气顺着兵器窜进手臂，像条冰蛇钻向丹田。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床磕得“嗒”响，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那是气血翻腾冲破喉间的血，滴在冰上，竟比寻常血珠冻得慢些。
借着格挡的反作用力，他身形一旋，短刃带着全身灵力劈下——
“咔嚓！”
冰面裂开的脆响压过厮杀声，一道尺长的缝隙在冰上蔓延，底下传来“汩汩”的暗流声，白气从缝里冒出来，带着一丝暖意。
燕无歇眼睛一亮：
“快冲！”
他纵身跃到缝隙旁，短刃横扫，逼退两名扑来的雪国骑兵，回头嘶吼时，风雪灌进喉咙，疼得他嗓音发哑。
可冰封灵力太快了。缝隙边缘刚冒白气，就开始凝出薄冰，将士们踩着裂开的冰面往外冲，刚过百人的时候，缺口已窄得只能容一人一马。
雪国铁骑从三面围上来，长矛如林，一根裹着碗大冰棱的长矛，悄无声息地刺向燕无歇后背。
“都统小心！”
三名亲兵的嘶吼像炸雷。
最前的亲兵猛地扑过来，玄铁甲片撞得“哐当”响，用后背硬生生接住了那根冰棱长矛——
“噗嗤”一声，冰棱穿透铠甲，扎进他的胸膛，寒气瞬间冻住他的血，他咳着血，却死死攥住长矛杆，不让它再往前半寸。
另外两名亲兵紧跟着冲上来，一人拽住雪国骑兵的马缰，一人扑在燕无歇身后，冰刺扎进他们肩膀时，他们还在喊：
“将军快走！”
燕无歇回头时，正看见三名亲兵轰然倒地，最后那个倒下的，还死死拽着雪国骑兵的马蹄，手指抠进冰里，留下几道血痕。
怒火像岩浆撞开胸膛，他周身灵力暴涨，踏雪步发挥到极致，身影晃得雪国骑兵睁不开眼，短刃如流星划过，接连劈进三名骑兵的甲缝——
那里是冰甲衔接的弱点，刃尖一转，就挑飞了对方的头盔。
可雪国大军像潮水般涌来，冰阵再次收缩，冰刺扎进他的小腿，寒气顺着伤口窜进经脉。
他挥刃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上的伤口渗着血，冻成硬邦邦的血痂，眼前开始发黑，却依旧死死盯着那道渐渐闭合的冰缝——
那里，是弟兄们用命给他留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