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乌岭山寨】
常威遇刺风波后的第二天傍晚,东乌岭山寨内火把通明。所有投降的土匪,以及常威原有的部队,四千多人黑压压地列队站立,气氛肃杀中带着一丝不安。
常威大步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昨晚,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想拿老子的命去给葛三炮陪葬!”他顿了顿,看着台下许多低下的头颅和闪烁的眼神,“结果,你们都看到了!老子还站着,他们,已经挂单杆子上了!”
“但是!”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提高八度,“老子今天站在这里,不是来跟你们算后账的!葛三炮、许文才的头挂在寨门上,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我常威说话算话,说了降者不杀,就绝不会因为几个蠢货牵连所有人!”
他向前一步,逼近台沿,几乎是对着那些降兵在吼:“以前的事,过去了!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土匪!你们是我常威的兵!是吉林剿总直属山林游击支队的兵!”
他猛地一挥手,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抬着几十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哐当”一声放在台前。箱盖打开,在火把映照下,里面是堆得满满的白花花的银元!刺眼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演武场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跟着我常威,绝不亏待兄弟!”常威吼道,“现在,按新编册点名!念到名字的,上来领饷!山林游击支队,所有人,补发三个月饷银!每人九块现洋!”
“于得水!”
原东乌岭二当家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常威看着他:“对!就是你!于得水!你部改编为山林游击支队第三大队!你暂代大队长!上来领饷!”
于得水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跑上台,从军官手里接过用红纸包好的九十块叮当作响的银元。他紧紧攥着银元,对着常威扑通一声跪下,他没想到自己没死还能领饷:“谢……谢司令!于得水这条命,以后就是司令的!”
这一幕极大地刺激了台下众人。
“张大胆!”
“李二蛋!”
……
被念到名字的人激动地上台,银元到手,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发饷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整个演武场的气氛从最初的肃杀、不安,逐渐变得火热、激动,甚至充满了狂热!
常威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因为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而变得忠诚和热切的脸,知道人心已经初步收拢了。他再次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钱,拿到了!以后,只要跟着我常威,按时操练,遵守军纪,饷银按月足额发放,绝不拖欠!但是,谁要是还敢三心二意,阳奉阴违,甚至背后捅刀子——”
他猛地指向寨门方向,“许文才、葛三炮,还有昨晚那几个蠢货,就是下场!”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震天的吼声如同山呼海啸,士气瞬间爆棚!
【吉林?茶楼】
数月后,吉林城内最大的“聚贤茶楼”,座无虚席。醒木一拍,满堂皆静。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正讲到精彩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葛三炮的心腹悍匪,挥舞着鬼头大刀,如同疯虎般向常威司令扑来!诸位您猜怎么着?咱们常司令,那是何等英雄?!面不改色心不跳,哈哈一声大笑!左手这么一探,如老鹰抓小鸡,啪!攥住一个土匪的脖颈子!右手这么一捞,嘿!又掐住另一个土匪的喉咙!双臂一晃,少说也有四五百斤的气力!将这两个土匪当成了人肉武器,迎着那悍匪就砸了过去!那悍匪收刀不及,噗嗤!您猜怎么着?把他自己两个弟兄捅了个对穿肠!常司令顺势一脚,如踢蹴鞠,将那悍匪连人带刀踹出去三丈远!端的是勇冠三军,气吞山河如虎啊!”
台下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连连叫好。
几个穿着绸衫的商帮老板凑在一桌,低声议论。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剿匪司令部那个‘养老团’,猛一天一夜,连端了长白山马威和葛三炮两处悍匪老巢?!”
“嗨!这还有假!消息都传遍了!养老团?我看是猛虎团!剿了多少年也没见动静的匪患,让他几天就给平了!”
“啧啧,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可烧得太旺了!先是白马寨,再是东乌岭,雷霆手段啊!我看呐,这吉林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变了好啊!匪患一清,咱们行商走货也安心不少!这位新来常司令,是个人物!”
【剿总训练场】
时间飞逝,三个月转瞬即过。
吉林剿匪总司令部的训练场上,口号震天,尘土飞扬。经过严格的筛选和整训,剔除了老弱病残和兵痞油子,常威麾下保留了三千多名精神抖擞的青壮士兵。
他们不再是当初那群衣衫褴褛、纪律涣散的乌合之众。统一的军装,整齐的队列,刺杀、格斗、射击、土工作业,各项训练有条不紊。阳光下,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朝气与彪悍,眼神锐利,动作迅猛,已然形成了一支初具战斗力的精锐之师!
常威在王雷等人的陪同下,巡视训练。他走到一个正在练习刺杀的方阵前,随手点了一个士兵:
“你!出列!”
那士兵立刻收枪立正,声如洪钟:“司令!”
常威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叫什么名字?以前哪个山头的?”
“报告司令!俺叫刘铁柱!以前是……是葛三炮手下的!”
“现在呢?”
赵铁柱挺起胸膛,满脸自豪:“现在是山林游击支队第三大队一排二班长!”
“好!”常威赞许地点点头,“恨不恨我杀了你们大当家?”
赵铁柱毫不犹豫:“不恨!葛三炮不把俺们当人看!是司令给了俺们活路,给了俺们饷银,教俺们本事,让俺们活得像个爷们!俺这条命就是司令的!”
“好兄弟!”常威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转身对全体训练的士兵高喊:
“弟兄们!都听见了吗?你们来咱这当兵,不是为了给谁当狗,是为了让自己,让爹娘,让以后的子孙,都能挺直腰杆做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咱们手里的枪,要对着欺压我们的敌人,要对着祸害百姓的败类!有没有信心跟着我常威,打出一个清平世道来?!”
“有!!”
“誓死追随司令!!”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忠诚和昂扬的斗志,与三个月前那死气沉沉的“养老院”已是天壤之别!
巡视完训练,常威和王雷走在回司令部的路上。
“老王,部队已经走上正轨,日常的训练和防务,你多费心盯着点。”常威吩咐道。
王雷点头:“旅座放心,有我在,乱不了。您这是……要出远门?”
常威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属于人父的柔和笑容,还带着点愧疚:“嗯,回福康县一趟。我那大胖小子常捷,快满百日了。他出生的时候,我这当爹的就没赶上趟,这百日宴,要是再缺席,他娘估计得跟我急眼,孩子长大了也得怨我。条件允许了,怎么也得回去看看。”
王雷也笑了:“这是大事!旅座您就安心回去吧!这边有我呢!代我向夫人和公子问好!”
常威望着福康县的方向,归心似箭。他在吉林打下了根基,练出了强兵,如今,也是时候抽个空要回去看看那个流淌着他血脉的小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