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在掌心转了个圈,千羽灵还没来得及收手,玉珏就自己动了。两半玉片贴在一起的缝隙突然发烫,像是谁在里头点了根火柴,顺着她的指骨往上烧。
她没松手,反而把玉珏往地上一按。
裂口正巧卡进岩浆阶梯浮现前那道血线般的地缝。幽蓝火焰从合缝处炸开,像血管突突地跳,一路爬向四周岩壁。地面猛地一震,三块头顶的石板直接脱落,砸下来时被龙枭甩出的断剑钉在半空,剑柄还在抖。
“台阶呢?”她问。
“快了。”他咬破舌尖,血雾喷出,落地成冰,刚好接住第二块坠石。第三块砸在他背上,骨头发出闷响,他没动,只把剑拔出来,插进玉珏边缘。
岩浆从地底翻上来,不是涌,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推开。九级台阶一节节升出,赤金色,表面浮着暗红印记,像是用血盖过章。每级都刻着两个纠缠的人形,手拉手,心贴心,但脸被抹平了。
千羽灵踩上第一阶,脑仁一抽。画面闪进来:青铜碑前,她指尖刚碰到石面,剑匣弹开,蓝光钻进碑文。这事她记得,但这次是从龙枭的视角看的——他站在她身后,左手按着左肩旧伤,右手握着断剑,眼神不是防备,是……确认。
“你早知道会这样?”她转头。
“第七阶别看。”他突然抓住她手腕,幽蓝火焰在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拧成一条光索,像保险绳。
她想甩开,光索却绷得更紧。第二阶、第三阶,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冰棺里的空影、岩窟里那群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冰雕、还有……她七岁那年,雪地里被人追到崖边,回头看见一个穿黑袍的男人举剑。
第四阶,光索开始抖。
第五阶,台阶边缘渗出黑色黏液,沾到她靴底,皮肉立刻灼出一道细纹,像被刀划过。她低头,那纹路和剑尊遗骸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你身上也有这个?”她问龙枭。
他没答,只盯着第六阶的印记。那上面两个影子正互相搀扶,可影子的心口都空了一块。
“你这图腾,”她忽然伸手去碰他心口,“是不是也在这台阶上?”
他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岩壁,咔的一声,肋骨错位。他靠着墙滑下去半尺,冷笑了声:“现在才发现?”
她没理他,一把扯开他衣襟。
心口的火焰图腾正在动。不是纹身,是活的,像一团被封住的火苗,正一点点啃他血肉。边缘泛着幽蓝,和她灵根的脉络同频跳动。
“你这是什么毛病?”她问。
“不是毛病。”他撕开整件上衣,图腾暴露在热浪里,纹路突然亮起,和台阶上的双生魂印记对上了号,“是合同。签了就得履约。”
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有东西醒了。
第六阶的光索断了。
千羽灵眼前一黑,第七阶的画面直接灌进来:龙枭站在火堆前,手里握着半枚玉珏,正往一个跪着的孩子心口按。孩子抬头,是她七岁时的脸,嘴唇发紫,眼里全是恨。
她猛地抽身,后脑撞上台阶边缘,疼得眼前发花。
“你干过这事。”她盯着他。
“干过。”他点头,“没成功。你咬我手,我松了劲。”
“第八次轮回?”她冷笑。
“第一百三十二次。”他抹了把脸,“每次你都记得多一点,我也死得快一点。”
话音刚落,岩浆深处浮出个东西。巨大,青铜色,表面刻满咒文。剑鞘。和剑匣长得像亲兄弟,但更老,更沉,像是埋了几千年才被挖出来。
它一出现,龙枭脚踝一沉,直接陷进地面三寸。他想拔,拔不动。
“它在吸你?”千羽灵问。
“不是吸。”他咬牙,“是收租。”
她没再问,把幽蓝火焰凝成锁链,缠住剑鞘。玉珏在她怀里发烫,像是在呼应什么。
锁链刚扣上,龙枭突然挥剑斩向自己左臂。剑锋碰到图腾边缘,被一层幽蓝火膜弹开,震得他虎口裂开。
剑鞘表面浮出血字:“双生容器,祭品就位。”
岩浆开始倒流,台阶一级级塌陷。
“你还能走吗?”她问。
“走不了。”他盯着自己脚踝,“但你可以。”
“少来这套。”她抽出金簪,往自己锁骨一扎。金血喷出来,落在岩浆上,瞬间凝成一块浮板,不大,但够站人。
他看了她一眼,踩上去。
脚刚落地,图腾突然暴涨,火焰冲天而起,硬生生把岩浆逼退三丈。浮板往前冲,两人几乎同时跃向最后那级台阶。
身后轰然塌陷。
剑鞘沉下去前,她看清了上面的纹路——和她怀里玉珏的边角完全吻合,像是同一块玉被打碎后,一半嵌在她命格里,一半埋在他轮回里。
平台中央有个逆五芒星阵,边缘积着灰,像是多年没人动过。她踩上去,脚底一热,地底浮出星图,和她经脉走向一模一样。
龙枭单膝跪地,左肩伤口结的冰晶出现裂纹,幽蓝火焰从里头渗出来,顺着台阶往下流,像在给什么东西续命。
“你这图腾,”她蹲下看他,“每次发作,是不是都在缩短你的轮回?”
他抬头,嘴角裂开个笑:“你以为解除噬灵咒是幸运?这图腾每发作一次,我的轮回期限就……”
话没说完,她腕间的龙纹突然绷直,像根针扎进皮肉,指尖不受控地指向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