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池翻滚着赤红气泡，血魔的骨爪在火光中划出三道弧线，爪尖滴落的血珠刚触地就炸成黑雾。千羽灵把龙枭往身后一推，玉珏贴在掌心，烫得像块烧红的铁。她没时间细想，灵根白焰顺着经脉冲到肩头，硬生生把那股往心脏钻的幽蓝火焰扯了出来。
“出来！”她低喝一声，左手掐诀，天界令牌横在胸前。幽蓝火焰被抽离瞬间，左肩像是被人用钝刀剜去一块肉，但她顾不上疼，右手一抖，朱红火焰缠上令牌，螺旋状绕了三圈。
血魔的爪子离她只剩三尺，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令牌上。
两股火焰在空中撞上，冰蓝与赤红绞在一起，转得越来越快，最后竟拼出个晃眼的太极图。气浪掀起来时，她看见血魔虚影踉跄后退，骨爪上的黑雾被撕开一道口子。
“有效！”她刚松半口气，脖颈突然一热——魂契印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肉。
幻境来了。
眼前景物一转，她站在冰原中央，四面八方全是冰棺。每一口棺材里都躺着一个“她”，有的胸口插着断剑，有的咽喉被割开，还有的丹田处裂着碗口大的洞。最中间那口冰棺缓缓开启，龙枭站在里面，手握染血的剑，剑尖正对着她的眉心。
“这不是真的。”她对自己说，可声音在冰原上撞出十几道回音。
龙枭动了。剑光劈下，她本能想躲，但身体比脑子快——灵根直接从体内冲出，悬在头顶，白光暴涨。就在剑落下的刹那，灵根突然裂开，朱红与幽蓝两股能量射出，穿透冰棺，直插地面。
“喀嚓！”
冰棺炸裂，碎片飞溅。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死法：她被钉在墙上，被岩浆吞没，被自己的火焰活活烧死。最后一片碎冰里，龙枭正把剑从她丹田抽出来，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却有暗金纹路一闪而过。
现实里，骨刺破空而来。她后颈的魂契印记猛地爆开金光，灵根自动回体，一掌拍向侧颈。骨刺被震碎，她本人也跄踉一步，膝盖砸在地上。
龙枭醒了。
他睁眼那一瞬，手里剑已经抬起，剑锋直指她咽喉。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
千羽灵没动。
她盯着那双眼睛——左眼血红，右眼幽蓝，瞳孔深处像是有火焰在打架。可剑尖在离她喉咙半寸处停住了，剑身却在剧烈颤抖，连带着龙枭整条右臂都在抖。
“你控制不住它。”她说。
龙枭没答话，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想往前送剑，但手臂像被什么东西拉住，动不了分毫。
千羽灵忽然伸手，一把抓住剑刃。
血顺着掌心往下淌，滴在龙枭虎口。那滴血刚碰上他皮肤，他脖颈上的暗金纹路就像活物般缩了一下，迅速退向肩头。
“你果然在抵抗。”她声音很轻，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血魔的咆哮从岩浆中炸响：“杀了她！她才是钥匙！”
龙枭眼瞳猛地一缩，剑气骤然爆发。可这一击不是冲她，而是反手劈向身后涌来的黑雾。雾中伸出的骨爪被斩断，落地时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
他喘了口气，左肩伤口彻底崩开，血浸透半边衣袍。可眼神清了。
千羽灵刚想说话，他忽然抬手，一把扣住她手腕。她以为他又要动手，却见他盯着她腕上的魂契印记，眉头皱得死紧。
“它在动。”他说。
她低头一看，魂契印记正一圈圈扩散，像水面涟漪。紧接着，怀中玉珏自行飞出，悬浮在两人之间，缓缓旋转。
两道金光射向龙枭双眼。
他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肩头的暗金纹路疯狂扭动，最后竟凝成一只寸许长的迷你血魔，张牙舞爪，想要逃窜。玉珏轻轻一吸，那小东西就被扯进玉珏深处，消失不见。
“三百年前……”龙枭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我见过你。”
千羽灵一愣：“你说什么？”
他没回答，反而抬头看向岩浆裂缝。那里黑雾翻涌，像有东西在底下爬动。她顺着他视线望去，忽然想起什么，咬牙逼出最后灵力，在空中凝出一面冰镜。
镜中倒影清晰映出龙枭的背影——可他身后，站着三个血魔。一个在左肩，一个贴在后颈，第三个竟盘踞在头顶，像顶王冠。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
话音未落，血魔发动音波攻击。冰镜应声炸裂，碎片划过龙枭后颈，血珠飞溅。
那些血没落地，反而在空中凝成四个字：三百年前，剑尊分魂。
龙枭浑身一震，幽蓝火焰不受控制地爆发，瞬间冻住方圆五丈。冰面如镜，映出千羽灵的倒影——可那倒影正在分裂。左半身燃着朱红火焰，右半身结满冰霜，中间一道裂缝贯穿胸膛。
她低头看自己手掌，掌心纹路正缓缓变深，像被什么力量重新刻画。
龙枭单膝跪地，左手撑住地面，呼吸粗重。他抬起眼，看着冰面上那个分裂的倒影，忽然笑了。
“难怪它怕你。”
千羽灵没接话。她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经脉里游走，像是沉睡太久的东西，终于醒了。
岩浆池再次沸腾，血魔的本体从火中站起，三只骨臂同时抬起。可这一次，它的动作慢了半拍，黑雾不再凝实，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龙枭撑着剑站起来，剑尖点地，留下一串血痕。他看向千羽灵，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如果我再举剑……”
她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你就往我心口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