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林昊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种“百川归海”般的感悟之中。过往的经历、对《混沌开天经》的理解、以及对力量本质的思索,如同无数条清澈的溪流,汇聚成一片深邃的湖泊,波澜不惊,却映照着天地至理。
他的呼吸悠长而近乎停滞,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与身下的蒲团、与这间静室、乃至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了一体。只有丹田深处,那枚混沌道种散发出的温润光辉,以及心间流淌不息的玄奥经文,证明着他正处于一种极其深妙的悟道状态。
在这种极致的宁静与通透之中,他的灵觉变得异常敏锐。心神如同最纤细的触须,缓缓探向体内那层最为坚固、也最为核心的壁垒——那是由混沌殿前辈亲手设下,封印了他绝大部分修为与本源力量的“掌门禁制”。
这层禁制,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如同一个完美的圆融光罩,将他真正的力量核心笼罩其中。以往,无论他如何冲击,这光罩都纹丝不动,寂然无声,仿佛亘古如此。
但此刻,情况不同了。
那磅礴的感悟,那对混沌大道更深层次的理解,仿佛不再是外在的力量,而是化作了从内部产生的、对“禁锢”本身的一种本质上的“不认同”和“消解”。混沌的真意,是包容,是演化,是无穷的可能,而非绝对的封锁。
当他的心神意念,携带着这份全新的领悟,再次轻轻触及那层禁制光罩时,异变发生了。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
有的,只是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识海最深处的声音——
“咔嚓……”
那声音,轻得如同早春时节,河面上第一片薄冰碎裂的脆响;又像是沉寂了万古的玉石,内部产生了一道天然的纹路。
清晰无比,不容置疑。
林昊的心神猛地一凝,“看”向了那声音的源头。
只见那原本完美无瑕、流转着混沌光华的禁制光罩之上,此刻,竟然真的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细如发丝,却异常深刻,从光罩的顶端蜿蜒而下,如同瓷器上被轻轻敲击后产生的裂纹。裂纹边缘,有细微的混沌之气逸散出来,带着一种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这并非结束,而仅仅是开始。
随着第一道裂痕的出现,仿佛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咔嚓……咔嚓嚓……” 细微的碎裂声接连响起,虽然依旧轻微,却密集了许多。那一道裂痕开始分叉、蔓延,如同蛛网般,迅速在光罩表面扩散开来。
禁锢,松动了!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遍林昊的全身。那是一种久违的、无比亲切而又无比强大的力量,正从裂缝之中,缓缓渗透出来。
这股力量,精纯至极,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混沌之色,比他以往能动用的灵力要精纯浩瀚无数倍!它如同被堤坝阻挡了千万年的涓涓细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虽然流量尚小,却带着沛然莫御的势头,温柔而坚定地流淌而出。
这股混沌本源之力,流过他干涸已久的经脉,如同甘霖滋润龟裂的土地;浸润他沉寂的道基,如同暖阳融化坚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从四肢百骸深处升起,那是生命本源得到滋养的欢愉。
* 静室之内,盘坐不动的林昊,周身气息陡然为之一变。不再是之前的极致内敛,而是散发出一种渊深似海、难以测度的意蕴。他依旧闭目,面容平静,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 与此同时,以他身体为中心,周围一尺之内的空间,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扭曲现象。光线经过他身边时,似乎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偏折,空气也仿佛变得粘稠了一些。这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体内那正在苏醒的、过于强大的本源力量,其自然散逸的气息,已经开始隐隐影响周围现实的稳定。
枷锁,已裂。
力量,归来。
虽然只是涓涓细流,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林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裂缝之后,是浩瀚无边的混沌海洋。
他依旧沉浸在深层次的定境中,引导着这初生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滋养着身体的每一寸,为迎接即将到来的洪流,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