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车在光海里行得稳当,自然宝玉的绿罩子像层薄纱,把外面流动的光都挡在三尺之外。项尘握着木柄的手刚松了些,突然觉得绿罩子轻轻颤了一下——不是被乱流撞的,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罩子外轻轻碰了碰,软乎乎的,带着点暖意。
他抬头往前看,前面的光海突然变了颜色。原本混着金、银、紫的光,慢慢聚成一团淡金色的光团,悬在机关车正前方,不飘也不挪,就那么定着,像颗被人忘了摘的星星。那光团比其他的光都亮些,边缘还绕着细细的纹路,弯弯曲曲的,像他在巫祝的图腾布上见过的符号,只是更复杂,更鲜活,像是活的。
“这是什么?”项尘皱眉,刚想调动玄气让机关车绕开,那光团突然往绿罩子上撞,像只找不着方向的萤火虫,“啪”地一下贴在罩子上。
没等他反应,绿罩子上的藤纹突然亮了,跟光团的纹路慢慢对上,像两把能合在一起的钥匙。接着,光团“嗡”地一下炸开,淡金色的光透过绿罩子钻进来,裹住整个机关车——项尘只觉得眼睛一花,再睁开时,周围的光海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压压的石殿。
他还坐在机关车上,可车轮下不是光,而是冰凉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跟刚才光团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清晰,像铺在地上的星图。头顶是高高的穹顶,挂着盏青铜灯,灯芯燃着幽蓝的火,把石殿照得半明半暗,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青铜锈味,还有点潮湿的土腥气。
“这……是哪里?”项尘跳下车,脚刚碰到青石板,就觉得一阵凉意顺着鞋底往上爬。他摸了摸胸口的自然宝玉,宝玉还亮着,只是光变成了淡金,跟周围的符文呼应着,绿罩子还在,只是变得透明,几乎看不见,只在碰到石墙时才微微闪一下。
就在这时,石殿深处传来脚步声——“噔、噔、噔”,很沉,带着玄气的震动,像是有人在快步走。项尘赶紧躲到旁边的石柱后,探头往外看——
一个穿着墨色劲装的年轻人正从石殿尽头的台阶上走下来,背上背着把长剑,剑鞘是深棕色的,裹着层旧布,却透着股凌厉的气。他头发束得高,额前留着两缕碎发,剑眉星目,走得快,却稳,每一步都踩在符文的间隙里,像是早就摸透了这里的机关。
“项少龙前辈?”项尘心里猛地一跳——这张脸,跟巫祝给他看的画像上的项少龙有七分像,只是更年轻,眼神更亮,带着股不服输的冲劲,不像画像里那样沉稳,倒像只刚下山的猎豹,浑身是劲。
项少龙没发现躲在石柱后的项尘,他走到石殿中央的石台边,蹲下身,指尖划过石台上的符文。那些符文被他一碰,突然亮了,淡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像藤蔓缠上树枝。他嘴里低声念着什么,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项尘耳朵里:“第三道符文阵,按‘天、地、人’的顺序转……”
话音刚落,他猛地抬手,一道玄气打在石台中央的凸起上。石台“咔嚓”一声响,缓缓转了起来,石殿两侧的石壁突然往两边移,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里也亮着符文,像铺了条光路。
项尘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就是破解符文阵的方法?他之前在青禾族学过基础的符文知识,可跟石台上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孩子的玩意儿。项少龙的动作又快又准,连犹豫都没有,像是早就把这些符文刻在了脑子里。
项少龙站起身,刚要往通道里走,通道口突然冲进来几个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衣服上绣着银色的沙漏图案,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手里握着短刀,刀上还沾着血。
“项少龙!把符文图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喊着,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项少龙往后退了一步,手按在背后的剑柄上,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逆时盟的人?倒是来得快。”
“识相点就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另一个黑衣人说着,举刀就往项少龙身上砍。
项少龙往旁边一滚,指尖勾住石壁上的凸起,借力翻到石台上,同时拔出背后的剑——剑光一闪,像道闪电,“当”的一声挡住了短刀。他手腕一转,剑顺着刀身滑下去,直逼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赶紧往后退,却被石台上的符文绊了一下,项少龙趁机一脚踹在他胸口,黑衣人“噗”地吐了口血,倒在地上。
其他几个黑衣人见状,一起冲了上来。项少龙没慌,他踩着符文的间隙往后退,剑在手里转了个圈,划出一道光弧,挡住了左边的刀,同时伸脚踢飞右边黑衣人的刀。他动作快得像风,每一剑都戳在黑衣人的破绽上,没一会儿,五个黑衣人就倒了三个,剩下两个见打不过,转身就往通道外跑。
“想跑?”项少龙冷笑一声,抬手打出两道玄气,正好打在那两个黑衣人的腿上。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项少龙抓了起来。
“说,逆时盟派你们来,就是为了符文图?”项少龙把剑架在为首的黑衣人脖子上,眼神冷得像冰。
黑衣人咬着牙,没说话,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丸子,往嘴里塞。项少龙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把丸子抠了出来。“想自尽?没那么容易。”他把丸子扔在地上,丸子“啪”地碎了,冒出股黑烟,“断魂丸……逆时盟还是老一套。”
他把两个黑衣人绑在石柱上,转身回到石台边,从怀里掏出个兽皮本,翻开,里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图,还有些笔记,写着“逆时盟目标:仙秦遗迹的时空之力”“需将罗盘藏于安全之地,待后人破解”。
项尘躲在石柱后,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来逆时盟早就盯上了仙秦遗迹,还跟项少龙前辈交过手!那些黑衣人的沙漏图案,他之前在巫域边缘见过一次,只是当时没在意,现在才知道,那是逆时盟的标记。
项少龙写完笔记,把兽皮本收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项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是个跟他手里一模一样的时空罗盘!只是项少龙的罗盘更旧,外壳上的兽皮都磨破了,却更亮,罗盘中间的光点是金色的,比他的亮得多。
他走到石殿角落的石壁前,抬手在石壁上按了按——石壁上突然露出个凹槽,正好能放下罗盘。他把罗盘放进去,又在凹槽周围刻了道符文,符文一亮,凹槽就被石壁盖住,跟周围的石面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这次进来,怕是要被困在这里了。”项少龙摸着石壁,声音低了些,眼神里带着点遗憾,却又很坚定,“逆时盟想抢时空之力,改变过去,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罗盘就藏在这里,等龙血传人来,拿着它,就能找到破解九重封印的方法……到时候,再跟逆时盟算总账!”
说完,他转身往通道深处走,背影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符文的光里。
就在这时,周围的石殿突然晃了起来,青铜灯的火灭了,符文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项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他还坐在机关车上,周围还是光海,自然宝玉的绿罩子恢复了淡绿色,刚才的石殿、项少龙、黑衣人,都不见了,像一场梦。
可手里的时空罗盘却亮了,中间的光点变成了金色,跟刚才项少龙的罗盘一模一样。项尘摸了摸罗盘,指尖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像是刚被项少龙握过。
“原来……罗盘是前辈藏在巫域的。”项尘心里百感交集——刚才的不是梦,是项少龙前辈留在时空裂隙里的幻象,是他的过往,是他留下的线索。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巫祝说他是“龙血传人”,为什么自然宝玉会跟项少龙的符文呼应——这些都是前辈早就安排好的,是为了让他能找到仙秦遗迹,破解封印,打败逆时盟。
可同时,他也更清楚了仙秦遗迹的危险——那里不仅有逆时盟设下的九重封印,还有仙秦时期的机关陷阱,像石殿里的符文阵,稍不注意就会被困住。还有逆时盟的人,他们早就盯着遗迹,说不定现在就在遗迹里等着他送上门。
项尘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罗盘。刚才看到的项少龙前辈,那么年轻,那么勇敢,面对逆时盟的人也没怕过,他怎么能退缩?
“前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打破九重封印,跟逆时盟算总账!”他对着光海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自然宝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绿罩子的光又亮了些,罩子上的藤纹跟罗盘的光点呼应着,像在给他加油。机关车继续往前行驶,光海深处的光点越来越亮,那是仙秦遗迹的方向,也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不管前面有多少机关陷阱,不管逆时盟的人有多厉害,他都不会怕。因为他知道,项少龙前辈在等着他,青禾族的族人在等着他,还有那些被逆时盟伤害过的人,都在等着他。
他握紧剑柄,眼神变得跟刚才幻象里的项少龙一样亮,一样坚定。
前面就是仙秦遗迹了,他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