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寒假，詹春兰和汪文川终于回海城了。
推开小院的门，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个毛茸茸的身影就如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
\"詹小满！\"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热情的大狗扑倒在地。詹小满激动得浑身发抖，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在她脸上嗅来嗅去，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把地上的落叶都扫得飞旋起来。
\"好了好了，妈妈回来了。\"詹春兰笑着抱住这个毛孩子，任由它用舌头给自己\"洗脸\"。这一刻，所有的离愁别绪都被这最质朴的欢迎仪式冲散了。
汪文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它每天都在门口等你，雷打不动。\"
詹春兰坐起身，仔细端详着詹小满。半年不见，它似乎更壮实了，毛色油亮，看来被照顾得很好。
安抚好詹小满，她才有时间打量一直站在身旁的人，似乎更加成熟了：“你……好像瘦了很多。”
汪文锋笑吟吟地看着她，很自然地提起放在地上的行李：\"为了追上咱们詹同志的步伐，我不得多多努力嘛。\"他侧身让她先进门，动作熟稔得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屋里飘着饭菜的香气，方黎女士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身：\"自从你写信回来，他就见天的计算你哪天到，今天特意去买了排骨，让我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又看了眼外边，\"老四不是说跟你一起到吗？怎么还没有进来？\"
詹春兰有些尴尬，刚刚下了火车之后，两人就分开了：“他回家去了，不知道您今天被叫到这里来了。”
说着还有些嗔怪的看了汪文锋一眼：“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现在怎么办？”
汪文锋理直气壮：“我收到信的时候，你们都要出发了，再说了，谁让他不送你回来的？活该！”
“啧！”詹春兰轻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出门：“那你现在赶紧去把他叫过来呀。”
方黎女士举着锅铲，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朝汪文锋挥挥手，\"快去把你弟弟接来，就说我做了他最爱吃的油焖大虾。\"
詹春兰把汪文锋推出门外后，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妈，我来帮您打下手。”
“不用不用，”方黎女士连忙摆手，“你坐火车累了一天，去歇着就好。”
但詹春兰已经熟练地系上另一条围裙，开始清洗青菜：“在车上就坐了一路了，现在就想动动。我手艺可能不如您，但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厨房里飘着诱人的香气，詹小满乖巧地趴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灶台。方黎一边翻炒着锅里的糖醋排骨，一边和詹春兰闲聊：\"文锋这孩子，自从你去京城后，整天泡在医院里。这次听说你要回来，提前一个星期就跟科室调好了班。\"
詹春兰切菜的手微微一顿，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汪文川一进门就吸着鼻子：\"好香啊！我在门外那边就闻到味儿了，果然是妈的手艺。\"
\"就你鼻子灵，\"方黎女士笑着嗔怪，\"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糖醋排骨油亮红润，油焖大虾色泽诱人，清蒸鱼鲜香扑鼻，还有几道时令小炒。四个人围坐一桌，詹小满也得到了一碗特制的肉拌饭，开心地摇着尾巴。
\"来，春兰尝尝这个排骨，\"方黎女士热情地给她夹菜，\"看你比夏天时瘦了不少，在京城是不是光顾着学习，没好好吃饭？\"
汪文川插话道：\"妈您不知道，三嫂在学校可厉害了，她们小组的研究报告还得了奖呢！\"
\"真的？\"汪文锋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惊喜，\"怎么没在信里告诉我？\"
詹春兰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大奖，就是学校间的一个评比。\"
方黎女士欣慰地看着他们：\"你们年轻人有出息，我们做长辈的就放心了。\"
“妈，你是不知道，文川他们研发的数控实验台，已经出成果了，现在已经上报上去了，估计明年就能够应用到各大工厂。”詹春兰虽然读的是文科专业，但是对于当前国家的一些发展现状，学校的教授和华国机械进出口公司的一些领导都相当关注，“我听教授们说，这是工业发展的方向，将来能在工厂自动化生产上发挥大作用呢。\"
汪文锋举起茶杯：\"来，为我们家的两位优秀人才干杯！\"
四只茶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詹小满似乎也感受到这欢乐的气氛，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逗得大家都笑了。
海城火车站月台上，汽笛声阵阵。詹春兰背着简单的行囊，与前来送行的汪文锋和方黎女士道别。詹春兰在海城只短暂的待了几天，她与李秀秀和范红英约好了，一起去广城见见世面。
\"到了广城记得来信，\"汪文锋替她理了理围巾，\"虽说那边冬天也暖和，但早晚温差大，别着凉。\"
方黎女士把装满点心的布包塞进她手里：\"路上吃，你一个人在火车上要注意安全。\"
詹春兰一一应下，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终于转身登上列车。车窗里，她朝他们挥手，直到月台上的身影渐渐模糊。
汪文锋望着远去的列车，轻叹一声：\"这才回来几天，又走了。\"
“我还以为你早就适应了呢，还得练！”方黎女士安慰地拍拍他肩膀：\"我早就说过，春兰这姑娘是留不住的。她的天地，比我们想象的要广阔得多。\"
\"我知道。\"汪文锋唇角泛起一丝无奈又骄傲的笑意，\"只是每次看她这么奔波，总忍不住心疼。\"
\"心疼就好好支持她。\"方黎女士目光深远，\"你们这一代人不容易，现在终于赶上好时了，能自由自在地闯荡，你要学会在后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列车终于驶入广城站。刚出站，她就看见李秀秀和范红英在人群中朝她用力挥手。
\"春兰！这里！\"
三个姑娘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自从詹春兰1971年底到海城，三人有八年没见面了，再次见面却没有任何生疏。
李秀秀打量着詹春兰：\"大城市的水土是不是特别养人？感觉你更精神了！\"
范红英接过她的行李：\"走，我们先去住处放下东西，然后带你去看看这里的批发市场，你一定会相当惊讶的！\"
“是吗？”詹春兰看着说起批发市场就激动的两人，有些诧异。
李秀秀举手：“我作证！在江城百货商店里都难得一见的东西，在这里随便挑，看上什么拿什么，只要有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