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对视一眼,有点拿不准。
“杜长老的死因,家主全权授意我来查清楚,你们想好了说,如果有假话——”
姜瀚文狐假虎威还没结束,两个护院异口同声道:
“是杰哥让我们来的!”
“杰哥?”
较年长的护院解释道:“是家主的贴身护卫,全名向杰。”
“好,我现在去院子里看,最多一个时辰,你们把这个杰哥给我叫过来,就说是我找他。
还有,给武参说,让他把和吴清河相熟的人叫过来问话。”
“是!”
吩咐完,咔哒一声打开铁锁,姜瀚文推开吴清河嵌上铜钉的黑色院门。
推开门,迎面看见一堵墙,墙中间是块翠绿色屏风,上面绣着一只仰头朝上,望着粉红仙桃的白鹤。
屏风过后,是宽阔的四合院,正北议事待客,西厢房放书,东厢房住人。
姜瀚文挨着仔细搜查,东厢房除了吴清河的个人物品,无论是衣服还是装饰摆件,没有任何关于其他人的,很干净。
“咚咚咚~”
一块砖挨着一块砖敲,地板都是实的,没有暗格。
如法炮制,姜瀚文把三间屋子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疑点是,吴清河的月俸,一个月是五十两。
他没有媳妇,家里也没有修炼和熬药的痕迹,为什么一分钱都没有?
药田可是连洗脚都没机会的地儿。
目前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人已经光顾,拿走钱。
要么就是,吴清河确实是有备而来,已经做好刺杀失败就逃遁的后手。
北屋后面,是宽敞黑地,吴清河种灵草的地方。
一眼望去,六丈宽,七丈长,面积不小。
绿油油灵草地边,搭了间仅能容下一人休息的简陋棚子,两米见方,高三米。
杂草密布田上,一根根青灵草缺乏营养,仅能长出七寸长。
地上铁笼子里,两条专门取毒的黑蛇活活被饿死,干成两条标本,腥臭尸体上嗡嗡飞着绿蝇。
指甲盖长短的白色花蚁,在墙角木堆边搭窝,灰褐沙土搬成一尺高山丘,上窄下宽,靠在直角夹缝中,啃食木材。
入眼荒芜,生机淡漠,很显然,吴清河对自己的药田,很久没有打理。
虽然是副总管,但每个月也要上缴一些灵草,这里不打理的时长,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月。
姜瀚文伸手摁在土地上,感受湿度,阳温度,又轻轻挖开,探下鼻子闻味道。
每隔半米,他就挖坑闻一次,伸手放入地里,催动灵气灌入,同时调动神息,感受泥土“寿命”。
如此反复操作,挖完最后一锄,姜瀚文站起身子,闭眼回忆最近一年的天气。
几时下雨,下多少,光照如何,什么风,对泥土的影响是什么,杂草能怎么长……
这是个苦功夫,半晌,姜瀚文睁开眼,他的答案是,三个月零三天左右,前后误差不超过两天。
也就是说,从三个月前开始,吴清河就没有打理自己的药田,开始筹备杀杜老的事。
姜瀚文心里咯噔一下,三个月,这个时间点很特殊,刚好是庄孔鸣给自己通知庄家大事的日子。
两个时间,几乎重合,绝不是孤立存在!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就目前这个线索,庄孔鸣的嫌疑又大一分。
估摸着时间段,姜瀚文跑回前院,来到东厢房。
在木质梳妆台上,放有一盒青黑发油,发油底部残留一线光泽,散发淡淡墨香。
吴清河以前是不抹发油的,这个发油,也是线索。
男人打扮和女人打扮不同,女人多为悦己者容。
但男人,除了异性,那就是迎接自己新身份,或者说新职位。
吴清河是个孤寡,排除女人这一点,那就是新职位。
在庄家,能给吴清河新职位的,属实不多。
庄孔鸣,嫌疑再加一分。
一切放回原位,恢复现状,姜瀚文后撤回门边,蹲下来,手里拿出点点灰尘,撒在门沿下。
他不是警察,没什么查案经验。
距离头七,只有五天,从头开始查起,难度很大,他有自知之明。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是他的主要法子。
几间房间都撒上不易擦觉的粉末,姜瀚文拿走一本空白本子,捏在手里,离开吴清河院子。
门外,除了刚刚的护院,还站着位身着虎纹黑袍的瘦条条汉子。
身高八尺有余,浓眉细眼,眼缝还没眉毛粗,有点睁眼等于没睁的意思。
想来,这位就是向杰。
武参身后站着两个中年人,谄媚看着姜瀚文。
“大总管好,我是胡浩。”
“我是葛连。”
两个中年汉子拱手问好。
“我这里有吴清河写的日记,他平时是怎么过的,给我描述一下,特别是最近三个月。”
姜瀚文摇酒杯一般晃着手里拿着的“日记”,当着向杰的面,问起吴清河生活。
“姜大人,是……”
说了一刻钟,两人嘴里并没有什么太值得注意的,吴清河生活规律,在外安排的事做完,就规律回家中,偶尔到徒弟那边看看。
不纠朋党,也不和谁有怨,公事公办的同时,对人也厚道,不太能挑出毛病。
唯一的不同就是,两人都提到,最近两三个月,吴清河开始注重自己外表,抹发油,衣服也拾掇得整洁,好像要离开似的。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姜瀚文示意三人离开,反过来看着何向杰。
他刚刚,是故意当着向杰问的,提到吴清河,还有三个月这个时间点,想看看这位护卫的反应。
可惜,让他失望,向杰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无所谓。
既没有紧张,也没有特意看自己手里日记,而是眼神游离旷野,颇有点不爽自己让他来,耽误修炼。
见姜瀚文看过来,向杰向前一步抱拳:
“姜总管,家主让我配合好你查案。
吴清河的院子,是昨天早上我让他们封的。
在这之前,有没有人进我不知道,但是封锁后,除了您,没有个一人进去,就连我也不例外。”
得到确定答复,是庄孔鸣封的就行,嫌疑再加一分。
“行,你带一队人,帮我搜一下吴清河的义子吴林生在哪,我回去看看吴清河的日记,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是!”
安排完,三步并作两步,姜瀚文故作焦急,拿着“日记”快速离开。
回到院子里,姜瀚文随手把空白“日记”扔一边,躲在屋里,通过细小缝隙,警惕周围。
他已经卖了这么大的破绽,留时间给向杰报信。
如果凶手是庄孔鸣,知道自己手里有日记,最迟今晚,一定会派人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