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基握着天子剑的手微微收紧,眼中寒光凛冽:“以生灵精魂为引?阁下莫非是域外邪魔?竟敢闯我大唐禁地,受死!”
话音未落,他右手猛地一扬,一道金色诏令划破夜空,响彻整座皇城:“金神卫何在?”
“末将在!”
五千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现于太极宫四周,玄色铠甲上镶着鎏金纹路,手中长枪萦绕着元婴初期的灵力波动。为首将领身材魁梧,气息沉稳如岳,赫然已是元婴后期修为,他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陛下!”
“将这邪魔封印,不得有误!”李玄基沉声下令。
“是!”金神卫齐声应和,五千道身影迅速列成战阵,枪尖齐齐指向那道青仙残魂。
“启动合击阵法·大唐无双阵!”为首将领一声令下,五千道元婴灵力骤然汇聚,化作一道煌煌金色光墙,将青仙残魂困在中央。光墙上无数符文流转,那是大唐国运凝聚的封印之力,竟将周遭空间禁锢得纹丝不动。
“收魂瓶,出!”
将领祭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瓶,瓶身刻满锁链符文,甫一现身便在空中迅速放大,瓶口对准青仙残魂,散发出吞天噬地的吸力。
轰!!!
金色光墙猛地向内收缩,硬生生将青仙残魂往瓶口挤压,阵法威压之强,竟震得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
“就凭你们这群蝼蚁?”青仙残魂发出刺耳狂笑,化神后期的恐怖力量骤然爆发,滚滚黑气如潮水般冲击光墙,“不过是元婴修士的合击之术,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
他猛地凝炼灵体,化作一道丈许高的黑影,利爪翻飞间,竟撕裂了数道符文,光墙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收魂瓶的吸力虽强,却被他以霸道邪力硬抗,一时竟无法将其吸入。
为首的金神卫将领面色一变,沉声道:“诸位,加持国运!”
五千金神卫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尽数融入阵法之中。金色光墙瞬间暴涨数尺,符文流转愈发急促,连收魂瓶都亮起璀璨金光,吸力陡增数倍。
青仙残魂被光墙死死压住,灵体上的黑气不断消散,他眼中闪过惊怒:“该死的国运枷锁!”
李玄基立于阵外,天子剑遥指黑影,声如寒铁:“邪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金色光墙与黑影的碰撞持续爆发,太极宫禁地内,光芒与黑气剧烈交织。“邪魔,你太小看我大唐的阵法了!”金神卫将领陈玄风声如洪钟,手中长枪重重顿地,五千道灵力再次暴涨,“大唐无双阵不仅能禁锢空间,更能锁魂缚魄,你这点残魂,还想翻天不成?”
青仙残魂被金色光墙越压越紧,残魂上的青气不断被阵法净化,发出凄厉嘶鸣。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魂体正在被强行剥离灵力,连最基本的形态都快要维持不住。
“算你们狠……不过……”他还想放些狠话,或是寻找逃脱的契机,可收魂瓶的吸力突然暴涨,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将他拽向瓶口。
咻!!!
青仙残魂的话音戛然而止,整道魂体被硬生生吸入瓶中。陈玄风眼疾手快,迅速掐动法诀,三道金色禁制接连打在收魂瓶上,瓶身瞬间泛起一层厚重符文,将里面的邪祟彻底锁死。
“陛下。”陈玄风捧着收魂瓶,单膝跪地,“邪魔已被封印。”
李玄基望着那枚不再晃动的青铜瓶,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刚才青仙残魂爆发的邪力,一度让他担心阵法会被冲破,若是让这邪魔接触到皇城下的禁地,后果不堪设想。
他抬手示意陈玄风起身:“收好收魂瓶,带回金神卫地牢,以国运龙气日夜镇压,绝不能让他有机会破封。”
“末将领命。”陈玄风抱拳应道,小心翼翼地将收魂瓶收入储物袋。
李玄基走到殿窗边,望着皇城上空渐渐平息的龙气,眉头却未完全舒展。这残魂虽被封印,可他提及的聚魂棺与人皇噬灵诀,却像两根尖刺,深深扎在心头。
金神卫的身影如潮水般退离太极宫,玄色铠甲摩擦的轻响渐渐消散在夜色中。走到宫门外的转角处,副将魏无常忍不住凑近陈玄风,压低声音道:“将军,那邪魔已被阵法重创,收魂瓶又有三道禁制,我们本可以当场将他炼化,为何要留着这等后患?”
陈玄风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狠狠瞪了他一眼:“陛下自有陛下的打算,轮得到你我置喙?”
魏无常被他看得一缩脖子,却仍有些不服气:“可那毕竟是化神邪魔,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再说一句,”陈玄风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你未来三年的灵石俸禄,尽数扣完。”
魏无常顿时噤声,脸上的不满瞬间变成苦色。金神卫的俸禄本就优厚,三年灵石足以让他冲击元婴中期巅峰,他哪里还敢多言,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陈玄风放缓脚步,望着远处皇城的灯火,声音低沉了些:“陛下留下那邪魔,定是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皇城之下的禁地,恐怕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魏无常这才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原来如此……属下愚钝。”
“做好分内事即可。”陈玄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后加强地牢戒备,用龙纹锁链将收魂瓶捆在国运柱上,出了半点差错,别说俸禄,你我都得掉脑袋。”
“是!”魏无常肃然应道,再不敢有丝毫懈怠。两人带着金神卫消失在夜色深处,唯有皇城上空的龙气,仍在无声地流转,守护着这片看似平静的禁地。
两道遁光落在妖城的街道上,景云抬眼望去,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座依山而建的妖城,远比他想象中要繁华。街道两旁是藤蔓缠绕的木楼,窗台上摆放着南疆特有的七彩灵花,妖族子民穿着朴素的麻布衣衫,在市集上往来穿梭,喧嚣热闹。
熊妖推着装满灵果的木车高声叫卖,兔妖在布庄前细细挑选花色,几只小狐妖举着糖画追逐打闹,笑语声清脆如铃。若不是偶尔瞥见鳞甲、兽耳等妖族特征,几乎要以为误入了一座人类都城。
“这里便是我的妖城。”杨秀月侧身看向景云,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住了足足五千万子民,大家都很和善。”
话音刚落,街道上的妖族纷纷停下脚步,看清杨秀月的身影后,齐齐单膝跪地:“参见妖后!”
声音整齐划一,带着真切的敬畏。杨秀月摆了摆手,声音温和:“起身吧。”
妖族子民们纷纷站起,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景云身上,瞬间炸开了锅。
“那……那是人类?”一只背着药篓的鹿妖揉了揉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妖后怎么会带个人类回来?”卖灵果的熊妖瞪大了圆眼睛,手里的果子差点掉在地上。
“看他穿着人族的衣袍,气息好强……”几只小狐妖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打量着景云,眼中满是好奇。
议论声越来越大,惊讶、疑惑、警惕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景云,连市集的喧闹都安静了几分。在南疆,人族与妖族虽非死敌,却也极少有人类能踏入妖城核心,更别说被妖后亲自带回。
杨秀月察觉到子民们的异样,上前一步,将景云护在身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是我的贵客,不得无礼!”
妖族子民们闻言,连忙收敛了神色,却仍忍不住偷偷打量。景云坦然迎接着众人的目光,心中对这片妖族聚居地愈发好奇,能将五千万妖族治理得如此井然有序,这位九尾狐妖后,绝非寻常之辈。
“先去议事殿吧,我已让人去请族中长老。”杨秀月转头对景云柔声道,随即带着他穿过人群,朝着城中心那座最大的木楼走去。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却有无数道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显然,这位突然出现的人类,已成了妖城最大的话题。
景云与杨秀月的身影刚消失在街道尽头,市集上的议论声便再次汹涌而起。
一只羊角弯弯的青年羊妖挠了挠头,凑到同伴身边小声嘀咕:“你们说……妖后是不是喜欢那个人类啊?不然怎么会亲自带他回来,还护着他?”
“喜羊,别乱说!”旁边一位提着菜篮的母羊妖抬手敲了他一下,眉头紧锁,“虽说是没什么深仇大恨,可人族什么时候真正瞧得起我们妖族?当年边境冲突,他们不还惦记着咱们妖族之森的灵脉吗?”
“就是就是!”卖灵果的熊大瓮声瓮气地接话,熊掌重重拍了下木车,“人族最是伪善,嘴上说着和平共处,暗地里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这小子看着面生,指不定是来探咱们底细的奸细!”
“可妖后亲自发话了,说他是贵客……”一只小松鼠妖怯生生地开口,被旁边的狼妖狠狠瞪了一眼,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妖后定是被那人类蒙骗了!”母羊妖叹了口气,“想当年,咱们妖族与人族大战,多少族人死在他们的飞剑之下?这仇恨哪能说忘就忘?”
议论声越来越杂,有警惕,有质疑,也有少数妖族觉得不必太过紧张。喜羊被母羊妖敲得不敢再说话,却还是忍不住望向议事殿的方向,那人类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就得了妖后的青睐?
街道旁的柳树上,两只乌鸦妖扑棱着翅膀,将听到的议论声传遍了妖城的各个角落。一时间,整个妖城都因景云的到来而暗流涌动,不少经历过种族冲突的老妖族,更是悄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妖群后方,一只毛色花白的老羊拄着木杖,浑浊的眼睛望着景云离去的方向,嘴角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老慢活了近千年,见证过三百年前那场惨烈的人妖大战,也亲历过对抗域外妖兽的浴血厮杀,身上的旧伤比皮毛还要多。
它不会忘。
那年血色染红大地,人族修士布下的锁妖阵,将数万妖族军队困在断魂谷。无数伙伴被阵法震晕,醒来时却成了对方口中的补品。它亲眼看见邻家的小鹿妖被生生撕裂,看见曾教它辨识草药的熊长老被修士吸干妖丹,那些狞笑声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它的神魂里,三百年未曾褪色。
“咳咳……”老慢剧烈地咳嗽起来,木杖重重戳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别以为换了张脸,就能抹去当年的血债!”
旁边的小羊妖怯怯地问:“老慢爷爷,那人族……真的那么坏吗?”
老慢浑浊的眼睛里泛起血丝,声音嘶哑:“坏?当年他们啃着咱们族人的骨头,说这是荡妖除魔;如今披着和善的皮囊走进妖城,指不定又在打什么龌龊算盘!”
它抬起头,望着议事殿的方向,一字一句道:“妖后年轻,没见过那些血,可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不能忘!”
风穿过街道,吹动老慢花白的胡须,也吹起了它脖颈间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那是当年被人族修士的飞剑划开的,至今每逢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
“记着,”老慢对身边的小辈们缓缓道,“爪子可以收起,但獠牙不能磨平。”
它拄着木杖,一步一步挪向街角的老树,背影佝偻却异常坚定。有些记忆,必须刻进骨子里,才能护着如今的安宁,不重蹈覆辙。
妖族的议论声虽低,却瞒不过景云的耳力。他脚步微顿,看向身旁的杨秀月,无奈笑道:“看来你的族人,对我意见很大啊。”
杨秀月脸颊微红,连忙解释:“没事的,他们只是不了解你。你当年为了维护两族和平,在战场上挡下了不少人族修士的绝杀阵,还冒险调解过边境冲突,做了多少好事……”
“啊这……”景云听得一愣,满心茫然。
杨秀月却没察觉他的异样,继续说道:“你甚至为了保护我们妖族的灵脉,跟人族的长老闹翻,被他们列为异端。这些事,我都记着呢。”
她语气里的笃定与怀念,尽数落在他的身上。景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对方口中的那个“他”,如此鲜活,如此大义凛然,仿佛真的就是自己。
他只能干笑两声,默默跟着杨秀月往议事殿走去,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