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苏州地界,南下的路途渐显崎岖。官道隐没于葱郁的山岭之间,空气变得潮湿粘稠,弥漫着南方特有的、混合着腐叶与未知花草的奇异气息——这是中原人士鲜少接触的南疆前奏。铁骨铮铮的伤势在颠簸中恶化,蜡黄的面色泛起不祥的青灰色,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细小的血沫,磐石搀扶他的手臂肌肉虬结,却难掩那份沉重。
钱多多的算盘重新响起,但节奏缓慢而滞涩,计算着日渐减少的干粮和药物。影刃的踏雪马走在队伍侧翼,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密林,玄铁剑柄被掌心沁出的微汗浸润,又迅速被林间的湿气带走。薇薇坐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前方朱建军挺拔却紧绷的背影,以及他背上倚天剑穗与云心月药箱流苏那纠缠不清的牵扯。她指尖无意识地在袖中摩挲着那块绣帕,回针绣的蜜蜂翅膀纹理清晰。
段誉走在云心月身侧稍后的位置,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昨夜损耗的纯阳内力尚未完全恢复。他看着云心月药箱底层隐约透出的方形轮廓(那块蜜蜂手帕),又看看朱建军冷漠的侧脸,大理世子的温和下藏着难以言喻的忧虑。朱建军对纯阳之血的过度戒备,让他隐隐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更深的隐患被忽略了。
午后,队伍进入一片雾气弥漫的原始丛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绵软无声。光线晦暗,空气仿佛凝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这就是南疆的边缘,游戏中标注为“瘴疠之地”的危险区域。
“当心脚下!”影刃突然低喝一声。几乎同时,他座下的踏雪马不安地嘶鸣起来,前蹄焦躁地刨着湿滑的苔藓。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从头顶浓密的树冠中袭来!目标并非人,而是众人脚下的腐叶地面!
噗噗噗!
几枚闪烁着幽绿磷光的细针深深扎入泥土,针尾兀自颤动,散发出甜腻而令人作呕的腥气!紧接着,被毒针射中的地面,那些看似无害的艳丽菌菇和苔藓瞬间冒出缕缕淡紫色的烟雾,迅速弥散开来!
“闭气!毒瘴!”朱建军反应最快,倚天剑呛啷出鞘半尺,凛冽的剑气激荡,瞬间将飘向他和云心月方向的毒烟逼开寸许。但毒烟扩散极快,范围又广。
“呃啊!”一名走在边缘的盾卫反应稍慢,吸入一丝紫烟,顿时双目赤红,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皮肤下青筋暴起,状若疯狂地挥舞起手中的木盾。
“星宿派的‘腐骨瘴’!”钱多多脸色大变,迅速从腰间皮囊中摸出几粒气味刺鼻的褐色药丸分给众人,“快含住!清心避毒!”这是行走江湖必备的解毒丹,但面对星宿派精心炼制的剧毒瘴气,效果有限。
影刃早已翻身下马,玄铁剑化作一道冰冷的乌光,剑风呼啸,将薇薇周身护得密不透风,毒烟被凌厉的剑气搅散。他眼神冰冷如霜,锁定毒针射来的方向。
段誉一阳指力瞬间凝聚指尖,凌空点出,数道灼热的指风射向树冠深处,意图逼出偷袭者。然而指风没入浓密的枝叶,如泥牛入海,只惊起几只色彩斑斓的毒虫簌簌飞落。
“桀桀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如同夜枭啼鸣,“想不到在这南蛮之地,还能遇到几条肥羊!把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个背药箱的小娘子留下,爷爷们赏你们个痛快!”
话音未落,数条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粗壮的树干后、垂挂的藤蔓间滑落。他们穿着色彩斑斓、缝缀着各种毒虫鳞片和羽毛的古怪服饰,脸上涂抹着油彩,手持淬毒的弯钩、吹管和形状诡异的虫笛——正是游戏设定中臭名昭着的星宿派弟子!
为首的矮小汉子,手持一支碧绿的虫笛,眼神贪婪地盯着云心月的药箱,又扫过钱多多鼓胀的腰囊,怪笑道:“那箱子,还有算盘精的钱袋子,老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