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在短暂的喧嚣后,陷入了更深沉的寂静。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酝酿。
紫霄宫内,灯火长明。张三丰自晨议后便再度闭关,真武洞石门紧闭,无人敢扰。宋远桥、俞莲舟等武当七侠轮流值守,调度人手,修复山门防御工事,清点损耗,忙得脚不沾地。各派伤员被妥善安置,医庐内终日飘散着草药苦涩的气息。
朱建军被安排在靠近后山的一处僻静小院休养。他体内北冥真气在“钥匙”碎片的滋养下恢复极快,不过两日,经脉的隐痛便已消失,内力甚至比之前更为精纯凝练了几分。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除了必要的调息,大部分时间都在研读逍遥派典籍中关于精神异力、空间感应等玄奥篇章,试图更深入地理解自己这“钥匙”身份的奥秘,以及如何运用那光点的力量。
段誉和虚竹常来相伴。段誉性子跳脱,经历大战后似乎沉稳了些,与朱建军探讨六脉神剑与北冥神功的运用之妙,偶有奇思。虚竹则以其深厚佛学修为和天山折梅手的精微妙诣,为朱建军梳理体内偶尔因光点能量波动而产生的细微滞涩。
这日午后,三人正在院中交谈,清虚道长与洪峰联袂而来,面色皆是不豫。
“朱盟主,有消息了。”清虚道长开门见山,将一份密报递给朱建军,“根据各派汇总的情报,以及我们对白鹭、陈冲等人过往行踪的追溯,发现近半年来,江湖上数起无头公案,以及一些小门派的离奇覆灭,背后似乎都有‘魂殿’或那疑似拜火教余孽的影子。他们行事极其隐秘,多以商队、镖局为掩护,渗透范围之广,超出我们之前的预估。”
洪峰一拳砸在石桌上,恨声道:“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尤其是那白鹭,钧天部出身,对灵鹫宫外围势力了如指掌,怕是泄露了不少机密!虚竹老弟,你们天山派内部,也得好好清查一番!”
虚竹闻言,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僧已传讯灵鹫宫,命余婆婆和九部首领严加甄别,尤其是与白鹭过往甚密之人。”
朱建军仔细看着密报,眉头越皱越紧。情报显示,“魂殿”似乎在暗中搜集一些特定的古老物件,或是蕴含奇异能量的矿石,甚至……是某些生辰八字特殊、或身负特异血脉的人。这让他联想到陈冲临死前的“祭品”之说。
“他们在准备某种仪式?”朱建军抬头,看向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颔首,眼中忧色更浓:“极有可能。而且,根据少林几位精研古梵文经典的长老推测,那‘圣尊’之名,与西域古老传说中一位执掌‘寂灭’与‘归墟’的邪神称谓有几分相似。若真是此獠……其所图,恐怕不仅仅是颠覆武林那么简单。”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众人脊背。若涉及上古邪神,那已非寻常江湖纷争,而是关乎天地秩序、众生存亡的劫难。
“张真人那边……”段誉忍不住问道。
清虚道长摇头:“师叔祖仍在闭关推演,洞内时有奇异气机流转,我等不敢惊扰。不过,他闭关前曾言,七日之内,必有分晓。”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而来,向洪峰低声禀报了几句。洪峰脸色一变,对众人道:“刚刚收到消息,西域昆仑派发出求援讯号,言其山门附近近日出现大量行踪诡秘之人,疑似‘魂殿’活动,且有弟子莫名失踪!”
“昆仑派?”朱建军目光一凝。昆仑派地处西域,靠近传说中的昆仑墟,亦是上古传说汇聚之地。“他们选择昆仑派,是巧合,还是……那里也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或者,也是一个‘锚点’?”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若“锚点”不止武当一处,那形势将更加严峻。
“我们必须有所行动!”洪峰急道,“不能坐视昆仑派遭殃!”
清虚道长较为冷静:“昆仑派实力不弱,掌门何太冲夫妇也非易与之辈,短时间内应无大碍。贸然派出大队人马驰援,一来路途遥远,恐中调虎离山之计;二来,若武当有变,我等主力远离,后果不堪设想。”
朱建军沉吟片刻,道:“清虚道长所言有理。但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我意,可先派一支精锐小队,携带武当与星火盟的信物,星夜兼程前往昆仑派,一则示警,二则探查虚实,确认‘魂殿’的真正目标。同时,飞鸽传书沿途与我们交好的门派,请他们密切关注西域动向,必要时给予昆仑派支援。”
“此计甚妥!”清虚道长点头,“人选方面……”
朱建军看向段誉和虚竹:“二弟、三弟,你二人轻功卓绝,实力高强,且身份特殊,由你们带队,再挑选数名机警可靠的各派弟子同行,最为合适。”
段誉和虚竹毫不犹豫地应下:“义不容辞!”
事情议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朱建军将段誉和虚竹送到山门,再三叮嘱:“此行以探查为主,切记不可贸然与敌硬拼,一切以保全自身、传递消息为重。”
“大哥放心,我们晓得。”段誉郑重承诺。虚竹也宣了声佛号,眼神坚定。
望着两人身影消失在蜿蜒山道,朱建军心中并无轻松之感。派段誉和虚竹前去,固然是因他们实力足够,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武当山作为已知的“锚点”,又藏着“钥匙”,注定将成为风暴的中心。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了。
他转身,望向云雾缭绕的天柱峰,真武洞所在的方向。
“张真人,您究竟推演到了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这场席卷天下的暗流?”山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胸口的北冥光点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着冥冥中的呼唤。
山雨欲来风满楼。武当山的寂静,还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