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猴组结束考试这件事没过多久,绫小路清隆很快便收到了堀北铃音给他发的消息。
『为什么猴组这么快就结束了?是不是高圆寺六助又提前离场了!!!』
末尾连续三个感叹号充分表达了堀北铃音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激动。
在她看来猴组考试这么快就结束一定是高圆寺六助搞的鬼,在无人岛考试时就这样,提前回到船上,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刚开始考试就想着结束,这样填的答案怎么可能是正确的。
至于为何问绫小路,当然是她与高圆寺六助完全无感,甚至有些厌恶,自然不想与之扯上关系。
如果说d班其他人的问题尚能有机会改正,那么高圆寺六助是完全没有机会。
他强大且无序,做事只凭自己喜好,或者说现在的事情还影响不到他的做事风格,堀北想到了高圆寺的出身,不禁感到有些无力,现在累死累活求得只是毕业后去人家那找一个长工的活,怎么可能让高圆寺好好听话。
绫小路盯着消息框,指尖在输入栏上悬停片刻,只回了句平淡的话:
『当面说吧,手机里说不清楚。』
『下午五点,大厅,进门左手边桌子,你最好给高圆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绫小路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指尖随意搭在额头上,目光落在天花板的纹路里。他没太在意堀北那带着逼问意味的语气。
与白房的氛围相比,堀北的语气更像是一只哈气的猫,属实是有些可爱了。
这样想着,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距离五点还有段时间,正好能补个觉,省得等会儿面对堀北时,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她那双写满“我要答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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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下午五点还有几分钟,绫小路清隆走进大厅,扫视着周围,看看堀北铃音在哪里。
而堀北铃音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等待的时间无疑是焦虑的,但堀北铃音并没有把这种情绪施加给绫小路清隆。
她这么早到主要是想尽早知道高圆寺为什么会这么快结束考试,对于准点到的绫小路清隆,她没有半句“你怎么才来”的抱怨,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绫小路赶紧坐在对面的空位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划了道浅痕。
当然如果绫小路没有准点到,那面对的就是堀北的另一副面孔了。
绫小路想到有一次自己仅仅迟到了几分钟,就被堀北喷了个狗血淋头,丝毫不留情面。
堀北铃音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是苛刻。一天十二个小时的学习时间,还没有人监督,看名着书籍就算是消遣,就连以前过的堪称是原始人生活的自己现在使用手机的时间都比她高。
嗯,颇有股圣质如初的感觉,不知为何绫小路清隆觉得这个词来形容堀北铃音挺适合的。
“说吧,高圆寺到底怎么一回事?”
绫小路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轻轻搭在桌沿,语气依旧是惯有的平淡,听不出半分波澜:“先别急着下定论,猴组结束考试,不是高圆寺的问题。”
堀北铃音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眉头瞬间皱起:“不是他?那还能是谁?总不可能是猴组其他人突然找到答案了吧?”
在她的认知里,猴组除了高圆寺,剩下的人能力都算不上突出,怎么可能刚开考就搞定考试关键。
“是野原光和一之濑帆波。”绫小路抬眼看向她,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他们提前摸透了考试规则的漏洞,找了能直接结束猴组考试的方法——跟高圆寺没关系,他这次甚至没怎么插手。”
堀北的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没料到答案会是这样。她沉默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自己又比他慢了一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你的结论从何而来?”堀北表现的有些沮丧,但仍然强打起精神向绫小路问道。
“你还记得猴组结束的消息出现时,你们组众人的神情吗?”绫小路没有回答堀北,而是反问道。
“神情?我记得龙组的人都挺惊讶的,葛城是这样,龙园那家伙是这样,我和栉田也是如此……不对A班的人表现得太镇定了。”堀北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堀北又找到了一个漏洞,
“如果野原光已经洞悉了考试的规律,那为什么仅仅把猴组给踢出局,而不是直接结束考试呢?”
绫小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堀北微蹙的眉头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点点拨的意味:“直接结束整场考试对他没好处。”
“没好处?”堀北反问,语气里带着不解,“要是能提前结束,既能省时间,又能避免后续麻烦,怎么会没好处?”在她看来,以野原光能找到规则漏洞的能力,若真要彻底结束考试,没理由只停留在“踢走猴组”这一步。
“因为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结束考试’,而是要让A班其他人得到锻炼。”绫小路休息的这段时间也想清楚了野原光的真正目的。
“你的意思是他把这场考试和我们当成A班其他人的磨刀石?这是不是有些奢侈了,万一翻船了怎么办,这可是能有600班级点数的考试啊。”
“奢侈?对他来说,可能只是‘必要的风险’。”绫小路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600班级点数固然重要,但对想‘改造A班’的野原光来说,A班其他人的提升和他对A班领导的稳定性更关键。”
堀北皱了皱眉,显然没完全明白,前半句她知道,特殊的职位确实能起到锻炼人的作用,但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堀北不解地问道:“领导A班的稳定性和这场考试有关系吗?”
“你想,A班一直是年级第一,习惯了碾压式的胜利,很多人其实没经历过‘需要协作破局’的压力。”绫小路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野原光不直接结束考试,就是故意留着这个‘压力场’——让A班其他人不得不主动思考规则、应对变数,而不是一直依赖他。
至于促进他领导的稳定,难道堀北你觉得做决定是每个人都可以干的吗?”
堀北的指尖顿在杯壁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思索,却还是摇了摇头:“做决定当然需要能力,但这和‘领导稳定’有什么直接关系?”在她看来,只要野原光能力足够强,A班的人自然会服他,没必要绕这么大一圈借考试做文章。
“你忽略了‘认同感’。”绫小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点一针见血的意味,“如果野原光每次都直接把答案甩在A班面前,其他人只会觉得‘是他厉害,和我无关’,心里未必真的认可他这个‘领导者’——毕竟,谁会甘心一直做只能等着别人喂答案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现在不一样。他留着考试,让A班其他人自己去碰规则、找方法,哪怕最后需要他兜底,这些人也会觉得‘我参与过,我努力过’。等考试结束,他们记住的不只是‘野原光厉害’,还有‘跟着他,我们能一起解决问题’——这种一起扛过压力的认同感,比单纯的‘能力威慑’,更能稳住他的领导位置。
同时也能震慑住对领导人有想法的人,只有自己干过才知道对方的智慧到底有多高。”
有句话叫你不干见我如井底之蛙,你干过才知见我如一粒蜉而蝣上青天,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堀北沉默了,她想起自己之前带领d班时,总想着靠自己把事情做好,却发现其他人要么跟不上,要么不愿意动——原来,领导者要的不只是“自己能赢”,还要让其他人觉得“我们能一起赢”。
“而且,”绫小路补充道,“他这么做,也是在筛选。能在压力下找到方向的人,以后能成为他的助力;跟不上的,也会清楚自己的位置,不会随便质疑他的决定。一举两得,比单纯拿600点数要划算得多。”
堀北攥着水杯的手慢慢松开,眼神里的不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原来……他想的这么远。”她一直以为考试的核心是“得分”,却没料到野原光早就把“人心”和“团队”算进了棋局里。
绫小路看着她的神情,淡淡勾了勾唇角:“所以,不用觉得他奢侈。对他来说,这场考试是‘投资’,不是‘赌局’——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点数,是能一直握在手里的A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翻船’,他大概率早就算过了。猴组已经脱离,A班底子厚,即便是600点班级点数A班一点都没有拿到,A班仍然是A班。”
堀北沉默着攥紧了水杯,指尖泛白。她不得不承认,绫小路的分析让野原光的布局变得清晰——对方要的从来不是“赢一次考试”,而是借着考试,同时提升A班,稳固领导权
“甚至可以说,就算A班这次真的没拿到点数,对野原光来说也不算‘输’。”绫小路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里多了几分漫不经心,“他要的是A班从‘依赖他一个人’变成‘能自己扛事’的团队——只要这个目标达到了,一次考试的点数损失,反而是长远来看最不值一提的代价。”
堀北的呼吸微微一滞,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野原光、甚至和绫小路的差距,从来都不是“能力”,而是“眼界”。她盯着眼前的水杯,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像极了自己之前局限在“得分”里的狭隘思路:“可……难道A班的其他人就甘愿被他这样‘安排’吗?万一有人觉得他在拿班级点数冒险,反对他怎么办?”
“反对?”绫小路轻轻嗤笑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你觉得A班那些人,现在有反对的底气吗?野原光已经用之前的几次考试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次就算留着考试不结束,只要最后A班没出大问题,没人会真的质疑他——毕竟,‘跟着他能赢’的印象,早就刻在A班每个人心里了。”
他顿了顿,看向大厅门口方向,那里正好有几个A班学生路过,神情轻松地讨论着什么:“而且,你没发现吗?A班现在的氛围,已经不是‘谁厉害听谁的’,而是‘跟着野原光能看到更远的东西’。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觉得冒险,也只会觉得‘是自己没看懂他的计划’,而不是‘他做错了’。”
堀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忽然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一直想带领d班往上爬,却总在“如何让大家跟上自己”这件事上碰壁,可野原光却已经把A班拧成了一股“哪怕看不懂也愿意跟着走”的绳——原来,真正的领导,从来不是“把答案塞给别人”,而是“让别人相信你能带着他们找到答案”。
“那我们d班……”堀北张了张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她忽然想听听绫小路的想法,毕竟这个人,总能看到她看不到的东西。
绫小路收回目光,落在堀北略显茫然的脸上,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d班不用学A班。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先把‘自己的节奏’踩稳——别被野原光的布局带偏,也别被龙园或者葛城的动作干扰,把每次讨论的机会用好,拿到该拿的分数。”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领导’,等d班先有了‘想赢的共识’,再谈也不迟。”
堀北沉默着点头,指尖轻轻按在桌面上。阳光透过大厅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暖融融的。她忽然觉得,这场考试或许不只是A班的“磨刀石”,对她,对d班,也未必不是一次看清方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