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尼亚的平衡岌岌可危。”
卡尔玛一脸愁容。
“我回来正是想和卡尔玛商量,事到如今,艾欧尼亚的平衡还有必要维护吗?”
卡尔玛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林煜话中的隐含的意思让卡尔玛心中一沉。
“我们维护的平衡对艾欧尼亚来说,意义究竟是什么?”
林煜的目光在卡尔玛的眼中有些深邃。
“……”这个问题让卡尔玛眉毛拧在一起。
答案有很多。
“为了让艾欧尼亚人活的更好?”
林煜思考片刻后,替卡尔玛做出回答。
卡尔玛听了之后缓缓点头。
维护艾欧尼亚的平衡理由有很多,保证艾欧尼亚的环境始终不被破坏,精神领域与物质领域界限不被打破,里面的精怪不会在凡世现界等等理由。
但归根结底是为了保护艾欧尼亚人。
“如果为了维护平衡,反而将艾欧尼亚人置于危险之中,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卡尔玛闻言沉思片刻。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但诺克萨斯人终究会退去,没有诺克萨斯人的干扰,艾欧尼亚便能恢复回原来的模样……”
“还能恢复吗?”林煜反问。
“这……”
“眼下艾欧尼亚抵抗军和诺克萨斯还有一场决战,虽然我对能否胜利这件事没有怀疑,但过程中的凶险卡尔玛也应该清楚。”
“更重要的是,即便诺克萨斯退去,艾欧尼亚还能变回之前的样子吗?”
“艾欧尼亚人能忘记诺克萨斯给这片土地带来的伤痛吗?”
林煜的追问让卡尔玛一时语塞,诺克萨斯即便退走,可影响已经产生了,不是睡一觉就能忘掉的。
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对他们的亲人而言,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艾欧尼亚是个好地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对于艾欧尼亚人而言,几乎没有生存上的烦恼与压力。”
毕竟对于人类而言,活着面对的九成九问题基本上都可以浓缩为两个问题,活下去,还有怎么活的更好。
而实现人生价值这种事情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没有余裕去考虑的。
“这种社会环境相当美好且理想,但前提是没有外部威胁。”
林煜说到这眉头突然皱了皱,艾欧尼亚这个地方,仔细想想,真的很像一个实验场啊。
没有生存上的压力,资源充足,几乎没有斗争,就是清苦了一点。
虽然偶尔会有精怪的威胁和瓦斯塔亚的冲突,但整体上相当平和。
活脱脱就是一个简易版的乌托邦。
正常会自然进化到这种社会吗?
不不不,林煜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国家是社会发展的必然阶段,而艾欧尼亚却始终没有成为国家。
因为国家是社会生产力发展引发的阶级分化与矛盾激化的产物。
但艾欧尼亚的资源太过充足,以至于完全没有出现分配上的矛盾,也没有出现阶级产物。
所以艾欧尼亚本质依旧是原始社会,和乌托邦有本质的区别。
“抱歉,刚才走神了。”
见到卡尔玛看着自己,林煜回过神来继续说道。
“如今外部威胁已经出现了,过去的生活方式已经无法满足现有的需求。”
“最重要的是,即便诺克萨斯退去又能怎么样,诺克萨斯狼子野心,就此退去也不过是回去休整,等他们舔舐好伤口迟早会再次回来。”
“难道到时候再让这些悲剧重新上演一次吗?”
卡尔玛沉默不语,她何尝不知,但她对此同样一筹莫展。
“艾欧尼亚物产丰富,空有宝山却不得用。”
“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但如果有剑不能用,别人也知道你不能用,那和手中无剑就是一码事。”
卡尔玛终于开口了:“你想怎么做?”
她已经听明白了。
林煜和她说这么多,无非是心中有了计划,想要过来说服她罢了。
“不如彻底挣脱平衡这个枷锁,卡尔玛觉得呢?”
卡尔玛眼睛瞬间严肃了起来,温婉平和的气质不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林煜毫不示弱的和卡尔玛对视起来。
“若是艾欧尼亚平衡不在,你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卡尔玛你的忧虑我都明白。”
林煜回答,他这么说自然不是心血来潮,已经考虑了很多。
“艾欧尼亚年年风调雨顺,从来没有什么天灾人祸,这是维护平衡的功劳。”
“若是平衡不在,恐怕这些好处便全然不在。”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出摒弃平衡之语。”
“卡尔玛怎的还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
“平衡固然给艾欧尼亚带来了很大好处,却也束缚了艾欧尼亚。”
“束缚未必是坏事。”
两个人针锋相对你来我往,林煜低下头,再次抬起头来时,紧紧盯着卡尔玛:“难道卡尔玛觉得,没有了平衡,艾欧尼亚人就活不下去?”
卡尔玛脸色沉着,那倒不至于,但肯定不会比现在好。
“我当然知道风调雨顺对艾欧尼亚有多重要。”
“但问题是,仅仅如此已经不够了。”
“艾欧尼亚钟灵毓秀,即便平衡不在,地理环境依旧相当优越,不会有生存上的压力。”
“要说影响,无非是精神领域和物质领域交融,精神领域中的精怪可能会出来危害凡世。”
“而在我看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林煜淡淡道:“难道现在就没有精神领域的生灵现界的事情了吗?”
“正好,若是彻底摒弃平衡,那么我们这种人也便不用束手束脚,可以放心出手解决这些鬼物。”
“我们不能随便出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卡尔玛又说。
他们这种人对凡人来说太过危险,一举一动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卡尔玛,穷则思变,差则思勤,富则思远。”
“如今艾欧尼亚正处在穷的状态。”
卡尔玛细思起林煜这话。
“又有言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艾欧尼亚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林煜盯着卡尔玛,意味深长的说:“这不是我们愿意与否的问题,这是妥协。”
“时代已经变了,艾欧尼亚想要长久,就得顺应时代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