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暴雨洗净的天空澄澈如镜,阳光却未能驱散卫健委大楼内的压抑。李思成第三次踏入这座建筑,怀中那份装订考究的方案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黄铜怀表的指针每走一格,都似重锤敲击他的心脏,耳畔不断回响着陈默临行前的叮嘱:“此去如临战场,切莫急躁。”
推开会议室的瞬间,空调冷气裹挟着墨香扑面而来。椭圆形会议桌旁,王科长正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后者胸牌上 “副主任 周正明” 的字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墙角处,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架着摄像机,镜头对准会议桌,红色的录制指示灯如同一颗警惕的眼睛。
“李老板又来啦。” 王科长似笑非笑地推了推眼镜,“这位是周副主任,主管乡镇医疗审批。”
周正明抬眼打量李思成,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穿越乡镇卫生院的方案我看过了,想法倒是周全。” 他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不过纸上谈兵易,实际操作难。就说这医疗团队,你打算如何确保人员稳定?”
李思成深吸一口气,展开方案中的人才培养章节:“我们已与五所医学院达成协议,定向输送毕业生;退休医师方面,‘杏林盟’数位前辈愿意坐镇……”
“笑话!” 周正明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水杯中的茶水溅出,“杏林盟那帮老顽固,连县医院的邀请都不屑一顾,会屈尊去你那乡镇?李老板,莫要拿虚假承诺糊弄人!”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李思成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晓聪在穿越乡镇第一次主动帮厨的画面在脑海闪现 —— 那沾满油污的笑脸,是他用无数心血换来的改变。“周主任若不信,大可派人核实。” 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我这里有每位医师的亲笔意向书。”
正说着,会议室门被推开,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年轻女子快步走进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周正明:“主任,刚收到的紧急通知,今年乡镇医疗拨款削减三成,重点保障城区三甲医院扩建。”
周正明扫了眼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李老板听到了?现在连政策都不站在你那边。医疗资源本就有限,何苦把资金浪费在前途未卜的项目上?”
李思成感觉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穿越乡镇的孩子们正在蜕变,他们的未来容不得‘前途未卜’四个字!” 他猛地扯开领口,露出因熬夜规划方案而生出的胡茬,“我可以自掏腰包填补拨款缺口,只求给孩子们一个保障!”
“私人资本介入医疗?” 周正明冷笑,“李老板莫不是忘了医疗行业的规矩?你这是救孩子,还是想借公益之名行谋利之实?”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刺向李思成最隐秘的痛处。他眼前浮现出晓聪在私立贵族学校肆意挥霍的模样,那些被金钱堆砌的奢靡生活,恰恰是导致孩子堕落的根源。“我若图利,此刻大可投资十座五星级酒店!” 李思成突然掀翻座椅,震耳欲聋的声响在会议室回荡,“可我选择把钱砸在这‘吃力不讨好’的卫生院上,只因……”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 那是晓聪五岁时,在乡下奶奶家赤脚插秧的画面,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认真。“我儿子曾是个被金钱毁掉的孩子,我不能让更多孩子重蹈覆辙!”
会议室陷入死寂。周正明盯着照片,神色微微动容,却仍冷声道:“情感代替不了专业。就算你能解决资金和人员,后续运营管理又如何保证?医疗事故一旦发生,谁来承担责任?”
“我来!”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众人转头,只见陈默拄着拐杖缓步而入,白大褂在空调风中猎猎作响,胸前的听诊器泛着冷光。“我以行医四十年的名誉担保,愿意担任卫生院院长,全程把控医疗质量。”
周正明瞳孔微缩:“陈老?您不是早已归隐……”
“为了这些孩子,我这把老骨头再出山又何妨?” 陈默将一叠文件拍在桌上,“这是我联系的二十位退休专家名单,他们都愿为穿越乡镇效力。”
就在局势稍有缓和时,会议室的电视突然自动开启,画面中出现一段模糊的视频 —— 穿越乡镇的孩子们正在操场列队,背景里简易的医疗站只摆着几盒退烧药。“独家爆料!所谓穿越乡镇卫生院,不过是富人作秀的幌子!” 刺耳的画外音响起,“内部人士透露,该项目根本不具备医疗条件……”
“这是污蔑!” 李思成冲向电视,却被两名工作人员拦住。他转头怒视周正明:“周主任,王氏集团的手段,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正明脸色阴沉,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画面:“李老板,若是竞争对手造谣,你需拿出证据。在这之前……” 他缓缓合上文件夹,“审批一事,暂时搁置。”
“慢着!” 陈默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狰狞的手术疤痕,“二十年前,我为了救一个山区孩子,冒险做了场高难度手术。虽然成功了,却因此落下病根被迫退休。”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每一个人,“今天,我同样愿意为穿越乡镇的孩子们,再赌一次!”
会议室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李思成望着陈默苍老却坚定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他突然解下中山装的第二颗纽扣,露出里面印着 “穿越乡镇卫生院” 字样的工牌:“这是我和居民们一起设计的工牌,每个参与建设的人都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周主任,您见过凌晨四点的穿越乡镇吗?那里的孩子,会为了省下一支铅笔芯反复用橡皮擦拭;那里的老师,会背着生病的学生走十里山路求医。”
他猛地将工牌拍在桌上:“您若要搁置审批,就先从我这颗父亲的心踏过去!”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与会议室里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周正明盯着工牌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李老板,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人员培训、设备调试,并且通过所有验收。否则……”
“一言为定!” 李思成弯腰拾起工牌,郑重地别回胸口。怀表突然发出清脆的报时声,他知道,这是与时间的又一场赛跑。走出会议室时,暴雨倾盆而下,他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为晓聪和孩子们闯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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