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铁箱藏进司农寺的密室后,李杰长长地舒了口气,胸口的沉闷感消散了不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密室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在正厅的地板下,入口处用块特制的青石板盖住,石板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石板与地面的缝隙用特制的腻子封死,与周围的地面融为一体,完美地隐藏了入口的痕迹。
密室内干燥通风,墙壁上贴着防潮的油纸,油纸平整光滑,能有效阻挡潮气侵入。墙角放着几袋石灰,石灰袋上用毛笔工整地写着 “贞观二十三年二月置”,用来吸收空气中的潮气,确保铁箱里的证据不会因潮湿而霉变。李杰借着油灯的微光仔细检查了一遍,铁箱的锁扣咬合紧密,箱身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垫着三层毡布,连最细微的缝隙都用蜡封死,确保不会有虫鼠钻进去。做完这一切,他才吹灭油灯,沿着狭窄的台阶爬出密室。
老张早已候在原地,见他出来立刻上前一步:“大人,都安排妥当了?” 他脚边放着个黄铜香炉,里面插着三炷檀香,烟气袅袅缠绕着案几上的胡椒盆栽,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
“妥当了。” 李杰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指尖还残留着密室里特有的石灰味,“从今日起,密室周围加派双岗,白日装作洒扫,夜里轮流值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三丈之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的槐树,枝头新抽的嫩芽沾着晨露,“告诉弟兄们,谁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休怪我不念旧情。”
老张重重点头,转身要去传令,却被李杰叫住:“等等,把后院那只老黄狗牵到正厅门口。” 那是只养了五年的柴犬,平日里懒洋洋的,可一旦有生人脸靠近,就会发出低沉的吠声,“它比人可靠。”
安排妥当后,李杰登上工坊的顶楼。这里原本是堆放皂角原料的阁楼,被他改造成了了望台,四壁开着八面小窗,能同时观察四个方向的动静。他推开朝向东宫的那扇窗,冷风裹挟着淡淡的脂粉香涌进来 —— 那是东宫方向飘来的,据说李承乾最近迷上了西域舞姬,夜夜笙歌。
窗台上摆着架自制的望远镜,是用香皂作坊的玻璃废料打磨的镜片组装而成,虽然成像有些模糊,却能看清东宫角楼的轮廓。李杰调整着焦距,看到巡逻的禁军正换岗,新上岗的侍卫腰间佩刀的弧度有些异常,刀鞘比制式兵器要宽出半寸 —— 那正是府库失窃的明光铠配套佩刀的特征。
“连侍卫都换了自己人。” 他低声自语,将望远镜转向玄武门的方向。那里的守卫比往日多了三成,尉迟恭的养子尉迟宝琳正站在门楼下发号施令,他腰间的虎头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李杰知道,这位少年将军虽然年轻,却继承了尉迟恭的勇猛,是太子党羽最忌惮的存在。
日头渐渐升高,长安城的坊市陆续开门,吆喝声此起彼伏。西市方向传来骆驼的铃铛声,那是胡商赶着商队进城了;平康坊的青楼挂出了艳色的幌子,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正搂着歌姬往里面走;唯有东宫门前依旧冷清,朱漆大门紧闭,铜环上的鎏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只蛰伏的巨兽。
李杰走下顶楼时,工坊里的皂角香气正浓。工匠们按照他改良的工序忙碌着,将皂角膏倒进新雕的模具里,模具上刻着 “贞观年制” 的字样 —— 这是他特意加的,既显得正规,又能在关键时刻混淆视听。负责熬制皂角汁的老王见他过来,赶紧递上块刚成型的香皂:“大人尝尝新出的桂花味,加了曲江池的桂花膏,比上次的更香。”
香皂在阳光下泛着半透明的光泽,李杰接过闻了闻,桂花香混着皂角的清苦,意外地和谐。他忽然想起武媚娘上次来作坊时,说宫里的娘娘们都爱用这种带花味的香皂,说不定能借着送香皂的由头,再探探东宫的动静。
正思忖着,小李匆匆跑进来,手里攥着张纸条:“大人,暗线传来消息,杜荷今早去了三次兵部,说是核查军械账目,还跟纥干承基在偏厅密谈了半个时辰。” 纸条上的字迹是用米汤写的,放在水里才能显形,这是他从农科院学的保密法子。
“意料之中。” 李杰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灰烬落在皂角汁里,瞬间融化不见,“他们越是着急,越容易露出马脚。” 他让小李去准备些上好的桂花香皂,装在描金的木盒里,“你亲自送去给武媚娘,就说新品上市,请娘娘品鉴。记住,多看少说,回来把东宫附近的动静一五一十告诉我。”
小李领命而去,老张凑过来说:“大人,要不要给尉迟将军也送点?毕竟……”
“不必。” 李杰摇摇头,将那块桂花香皂放进袖袋,“尉迟恭是陛下的人,此刻联络反而不妥。我们只需守好证据,等初三夜里,自会有人替我们递上去。” 他望着墙上的漏刻,指针已经指向未时,离三月初三越来越近了。
暮色降临时,小李回来了,带回个让李杰心头一紧的消息:“东宫后门的马车比往日多了三成,都往西郊方向去,车帘捂得严严实实,隐约能听到铁器碰撞的声音。” 西郊正是废寺的方向,与李承乾密信里说的 “暂存军械” 对上了。
“看来他们是在转移剩下的甲胄。” 李杰走到密室门口,听着里面寂静无声,铁箱的冷硬质感仿佛能透过石板传上来,“也好,转移得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到时候更难抵赖。”
入夜后的司农寺格外安静,只有巡逻护卫的脚步声和远处的打更声。李杰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反复推演着初三夜里的每一个细节:焚坊的火光何时最盛,玄武门的守卫何时换岗,李世民会在哪个宫殿留宿…… 直到漏刻指向亥时,他才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宫方向那片沉沉的黑暗。
那里没有一点灯火,安静得不正常。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越是平静,越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李杰知道,此刻的东宫,一定灯火通明,李承乾正和他的党羽们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的刀已经磨利,只等初三夜里的一声令下。
而他的密室里,铁箱正静静地躺着,里面的证据像一颗颗埋在地下的火种,只等时机一到,就能燃起熊熊大火,将东宫的阴谋焚烧殆尽。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时,李杰终于有了睡意。他躺在床上,袖袋里的桂花香皂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像一剂安神药。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了长安城的黎明,玄武门的守军正在换防,李承乾被禁军押着走出东宫,李世民站在城楼上,手里拿着那本原始账本,目光复杂地望着远方……
第二天清晨,长安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李杰推开窗,看到老张正带着护卫们演练队列,动作整齐划一,手里的横刀在雾中闪着寒光。他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像一张拉满的弓,只等射出那决定性的一箭。
密室的铁箱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里面的证据足以让东宫势力万劫不复。而此时的东宫,李承乾还在对着地图演练入宫路线,他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玄武门,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野心,却不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已被李杰记录在案,只等时机一到,便会将他和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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