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的黄土高原,四月的风还裹着寒意。赵烈率三千背嵬军抵达宋军大营时,潘美正站在沙盘前皱眉——沙盘上用青泥堆出的晋阳城,被三道黑色防线环绕,最外侧的忻州防线插着契丹的狼头旗,中间的石岭关防线标注着“杨业部”,内侧的太原城则密密麻麻插满了小旗,代表北汉的守军。
“赵参谋,你可算来了!”潘美上前握住他的手,指着眼沙盘上的石岭关,“杨业这老狐狸,在石岭关设了‘三重瓮城’,外侧埋尖木、中间灌火油、内侧架床弩,咱们的先锋攻了三次,折损了五千多弟兄,连关墙都没摸到!”
赵烈俯身看着沙盘,指尖拂过石岭关的地形——此处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道,正是《武经总要》残卷里“死地设险”的典型地形。他从怀里掏出残卷,翻到“破瓮城篇”,上面用朱砂批注着“火攻其油,土填其壕,地道绕其后”的战术:“潘将军,杨业的瓮城虽险,却有两个破绽——一是火油需人力运送,咱们可派小队袭扰他的粮道;二是关墙后侧的悬崖虽陡,却能挖地道直通关内,只要突破后侧,瓮城就成了摆设。”
话音刚落,营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斥候翻身下马,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杨业率五千骑兵,绕到咱们的粮草营,烧了咱们一半的粟米,还劫走了运粮的民夫!”
“好个杨业!”潘美气得砸碎了茶杯,“我就说他不会只守不攻,没想到这么狠!”
赵烈却冷静下来,盯着沙盘上的粮草营位置——此处位于宋军大营西侧的河谷,地势低洼,确实容易遭袭。“潘将军,这是杨业的调虎离山计!他烧咱们的粮草,是想让咱们分兵去护粮,然后趁机偷袭大营!咱们不能上当,反而要将计就计。”
他让人叫来将领曹翰,低声吩咐:“你率一万大军,假装去护粮,故意走漏消息,引诱杨业来袭;我率五千背嵬军,埋伏在河谷两侧的山坡上,等杨业进入埋伏圈,就用火攻和床弩夹击!”
曹翰领命而去。赵烈则带着陈三和背嵬军,连夜在河谷两侧布置——士兵们将火油桶埋在草丛里,床弩对准河谷中央,还在地上撒了一层干燥的艾草,只等杨业上钩。
第二日清晨,杨业果然率骑兵来袭。他穿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冲进河谷,见曹翰的大军“慌乱逃窜”,嘴角露出冷笑:“宋贼果然中计!给我追!拿下宋军大营,活捉潘美!”
可刚追到河谷中央,两侧山坡突然传来喊杀声。赵烈一声令下,火油桶被点燃,艾草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将杨业的骑兵困在河谷里。床弩同时发射,弩箭穿透骑兵的重甲,战马受惊嘶鸣,乱作一团。
“杨业!你已陷入重围,还不投降!”赵烈策马冲出,“护唐”剑指着杨业的胸口。杨业却毫不畏惧,长枪横扫,挑飞迎面而来的宋军士兵:“我乃北汉大将,宁死不降!想拿下石岭关,先过我这关!”
两人缠斗在一起。杨业的长枪刚猛有力,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赵烈靠着《武经总要》残卷里的“闪避术”,勉强躲过,却也被震得手臂发麻。几十个回合后,赵烈发现杨业的战马左腿有伤——想必是之前突袭粮草营时被流箭所伤,他立刻对准马腿,一剑刺去。
战马吃痛,猛地跃起,将杨业掀翻在地。背嵬军士兵趁机围上来,长枪抵住他的咽喉。杨业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陈三按住肩膀:“将军,别白费力气了!你已经输了!”
“放开我!”杨业怒吼,眼里满是不甘,“我还没输!太原城还在,契丹援军还在,你们休想灭了北汉!”
赵烈走上前,示意士兵松开他:“杨将军,你是条好汉,我敬佩你的忠义。可北汉依附契丹,残害百姓,早已失了民心。你若归降大宋,陛下(赵匡胤)定会重用你,让你继续领兵,守护中原,不比你为北汉卖命强?”
杨业沉默了,他看着河谷里战死的骑兵,又想起太原城内百姓的苦难——北汉后主刘继元苛捐杂税,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他之所以抵抗,不过是为了“忠义”二字。可这份忠义,到底是为了北汉,还是为了百姓?
“我若归降,你能保证太原百姓不受伤害吗?”杨业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疲惫。
“我以性命担保!”赵烈坚定地说,“大宋会免太原百姓三年赋税,会修复被战火毁坏的房屋,绝不会让他们再受苦难。”
杨业望着太原的方向,沉默良久,终于躬身行礼:“我愿归降,但求将军别伤害刘继元的宗室,他们无罪。”
“我答应你。”赵烈扶起他,心里松了口气——拿下杨业,石岭关就不攻自破,太原的门户也就打开了。
果然,杨业归降后,石岭关的北汉守军纷纷放下武器。赵烈让杨业带路,率军直奔太原城。可刚到太原城外,就看到城墙上挂着“免战牌”,刘继元派使者送来求和信,说愿意归降,却要大宋保证他的宗室安全。
“刘继元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求和,晚了!”曹翰气愤地说,“咱们折损了这么多弟兄,得让他付出代价!”
赵烈却摇摇头,接过求和信:“刘继元虽昏庸,却也是北汉的君主,若杀了他,会让其他降君不安。陛下(赵匡胤)要的是统一,不是杀戮。咱们答应他的条件,让他开城归降。”
可就在刘继元准备开城时,太原城内突然传来骚动——北汉宰相郭无为不愿归降,煽动禁军哗变,将刘继元软禁在皇宫里,还在太原城的四门堆满了火油桶,威胁宋军若攻城,就烧毁整个城池。
“这个郭无为,真是疯了!”潘美气得直跺脚,“传令下去,明日清晨攻城,就算烧了太原城,也要拿下郭无为!”
赵烈却拦住他:“潘将军,太原城是北方的重镇,若被烧毁,损失太大。我有一计,可活捉郭无为,保全太原城。”他再次翻开《武经总要》残卷,指着“内应破城”的战术:“杨业在太原禁军中还有不少旧部,咱们可让他联络这些旧部,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杨业点点头:“我这就去!禁军校尉王全斌是我的老部下,他对郭无为的苛政早有不满,定能帮咱们。”
当晚,王全斌果然不负所托,联络了几百名禁军旧部。三更时分,太原的东门悄悄打开,赵烈率五千士兵入城,直奔皇宫。郭无为正率禁军在皇宫外驻守,见宋军入城,立刻下令点火,却被身边的王全斌拦住:“郭宰相,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北汉已经亡了,你再抵抗,只会让百姓遭殃!”
“反了!你们都反了!”郭无为拔出弯刀,就要砍向王全斌,却被赵烈一剑挑飞武器。“郭无为,你煽动哗变,软禁君主,还想烧毁太原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郭无为被宋军擒住,却仍嘴硬:“我乃北汉宰相,宁死不降!你们休想让我屈服!”
“你不降也没用。”赵烈下令将郭无为押下去,又让人扑灭城门旁的火油桶。当他走进皇宫时,看到刘继元被软禁在角落,脸色苍白,怀里还抱着传国玉玺——这枚玉玺,从后唐到后汉,再到北汉,见证了五代的更迭,如今终于要归到大宋手中。
“赵将军……”刘继元看到赵烈,眼里满是愧疚,“是我昏庸,害了北汉百姓,害了将士们……”
“陛下(刘继元),现在醒悟还不晚。”赵烈扶起他,“大宋陛下已答应保全你的宗室,你若真心归降,就随我去汴梁,向大宋陛下请罪。”
刘继元点点头,双手捧着传国玉玺,递给赵烈:“这枚玉玺,就交给将军了,希望它能在大宋的手里,结束这乱世。”
赵烈接过玉玺,入手沉甸甸的,像握着整个五代的历史。他走出皇宫,天已蒙蒙亮,宋军已控制太原全城。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有的脸上带着恐惧,有的却露出释然的笑容——他们知道,战火终于要结束了,五代乱世,终于要画上句号。
可就在这时,营外传来急报——契丹援军已抵达太原城外的忻州,正朝着太原赶来!潘美立刻召集将领议事,杨业站出来,对着众人躬身:“将军,我熟悉忻州的地形,愿率军去阻击契丹援军!我要让他们知道,中原的土地,不是他们能随意践踏的!”
赵烈看着杨业,眼里满是敬佩:“好!我与你一同前往,咱们联手,击退契丹援军,彻底终结这乱世!”
两人率两万大军,直奔忻州。忻州城外的契丹大军,正准备休整,没想到宋军会主动出击。杨业一马当先,长枪挑飞契丹将领,赵烈则率背嵬军从侧翼包抄,床弩发射的火箭点燃了契丹的营帐,浓烟冲天而起。
契丹将领耶律沙见势不妙,赶紧下令撤军。宋军乘胜追击,斩杀契丹士兵一万余人,缴获战马三千余匹。当赵烈和杨业率军返回太原时,潘美率大军在城外迎接,营中响起了欢呼——太原平定,契丹撤军,北汉灭亡,五代十国,终于终结!
赵烈站在太原城楼上,望着北方的天空——那里是燕云的方向,柴荣的燕云舆图还在他的怀里,瀛州、莫州、太原已用红笔标注“大宋已收复”,可幽州、蓟州仍空白着。他握紧怀里的传国玉玺,又摸了摸《武经总要》残卷,心里暗暗发誓:“先帝(柴荣),您放心,太原已平,北汉已亡,接下来,我定会劝陛下北伐契丹,收复燕云,让中原真正统一,让百姓真正安稳!”
夕阳西下,太原城的“宋”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赵烈知道,五代乱世的终结,只是一个开始,收复燕云、守护中原的路,还有很长。可他不再迷茫,因为他身后,有信任他的战友,有归心的百姓,有柴荣未竟的遗愿,还有那枚见证了五代更迭的传国玉玺,指引着他,在这新的时代里,继续守护中原的和平与安稳。
可他不知道,赵匡胤在汴梁已开始筹划北伐契丹,却在不久后遭遇“斧声烛影”的疑案;而杨业虽归降大宋,却在未来的雍熙北伐中,因主帅失约,战死陈家谷。一场新的风波,已在汴梁的皇宫和北方的草原上悄然酝酿,而赵烈,即将面临比五代乱世更复杂的挑战——在新的王朝里,如何守护柴荣的遗愿,如何让燕云的百姓重归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