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礼亲自撩开轿帘,伸手扶她下车,踏入苏府大门时,沈初棠透过盖头隐约能看见院子里处处张灯结彩,宾客满座,而苏明礼始终握着她的手,掌心温热,从未松开。
拜堂时,红烛高烧,苏夫人坐在上首,司仪高声唱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沈初棠跟着苏明礼的动作弯腰行礼,直到被送入新房坐在床边,由于盖头垂落在身前,挡住了大半视线,只看得见身前喜服上绣着的金线鸳鸯。
沈初棠静静坐着,没过多久,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慢慢靠近,沈初棠的心跳忽然快了几分,下一秒,盖头便被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挑起,她微微抬眼,看到苏明礼嘴角含笑,眼里满是柔情的注视着她,轻声道:“累坏了吧?先喝口茶缓一缓。”说着,就递来一杯温热的红枣茶。
沈初棠接过茶盏,指尖碰到他的手,抬眼看他一眼,才端起茶杯小口抿着:“还好,不怎么累。”
沈初棠小口啜饮时,余光瞥见苏明礼就坐在身侧,并未靠得太近,倒让她紧绷的神经悄悄松了些,茶盏见底时,他伸手接过去放在桌上,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又很快收回,声音比方才更轻柔一些:“今日宾客多,难免要应付一二,你若是觉得乏了,便让丫鬟帮着卸了妆容休息一会儿,我去前厅应酬片刻就回。”
沈初棠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没听见动静抬眼便转进苏明礼含笑的双眸,耳尖一热不等她开口,就见苏明礼仿佛是满意了,没在说什么笑着转身,很快就传来房门轻轻闭合的声音。
沈初棠目光落在屋里,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新房布置得比她想象中更加用心,靠着墙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嵌螺钿的菱花镜,走到近前才发现,镜前的妆奁里,整齐摆放着几盒她惯用的胭脂水粉。
沈初棠指尖轻轻在上面划过,缓缓在凳子上落坐,镜面中映出她红裙端坐的模样,嘴角高高扬起,眼里满是幸福。
忽然门外传来轻浅的脚步声,随即丫鬟轻叩房门:“少夫人,可要奴婢为您卸去钗环?”她应了声“进来”,看着丫鬟熟练地取下头上的凤冠、拔下插在发间的金簪,铜镜里的自己渐渐显露出原本的模样,脸颊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卸完妆,丫鬟又端来温水供她沐浴,轻声道:“少爷吩咐过,您若是饿了,小厨房有温着的饭菜,随时能端来。”
沈初棠整个身体浸在温水中,暖意传遍全身,她望着水中里的倒影轻声应道:“先不必了,等他回来再说吧!你先退下吧!”丫鬟应声退下后,沈初棠快速洗好起身。
穿好衣服走到窗边坐下,唤了丫鬟进来,水被抬出,湿发也被丫鬟动作轻柔的擦干。
让丫鬟退下后,她指尖轻轻触碰到垂落的红纱,透过纱隙能看见庭院里高悬的走马灯,烛光在灯影里流转,将\"囍”字映得格外显眼。
正看得出神,门被轻轻推开,转身便见苏明礼笑着进门,他不知何时已换了身常服,墨色锦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发间还沾着些许湿意。
看见沈初棠,苏明礼加快脚步,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前厅的人难缠,多耽搁了会儿。”
沈初棠柔柔一笑,指尖轻轻回握他的手:“无妨,也没有等很久。”
她说着目光落在他的发间,伸手捏了捏他还湿着的发梢:“头发怎么还是湿的,你这是刚刚沐浴过吗?”
苏明礼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声音温柔:“酒气太浓怕熏到你,便在偏院简单沐浴了一下,怕你等的太久无聊,没来得及擦头发就过来了。”
看着沈初棠不赞同的眼神,苏明礼轻笑,拉着她取了一块干毛巾放到她手上:“劳烦夫人帮我擦一擦。”
沈初棠接过布巾,指尖触到他微凉的发尾,忍不住轻轻用毛巾拢了拢,苏明礼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圈在怀里,声音低低的:“饿不饿,我已经让下人准备饭菜,待会就会送来。”
沈初棠被他抱在怀里,脸颊绯红,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少爷,少夫人,小厨房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可要现在端进来?”
苏明礼松开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扬声应道:“端进来吧!”
丫鬟提着食盒进门,将几碟小菜一一摆上桌,蒸腾的热气里着香气漫开,清炒时蔬、油焖大虾、酱鸭腿、糖醋排骨,还有一碗冒着白汽的鸡丝菌菇粥,全是沈初棠偏爱的口味。
苏明礼拉着她在桌边坐下,亲自盛了碗粥递到她面前:“这粥熬得久,软糯好消化,你先喝两口暖暖胃。”
沈初棠吃了一口粥,见苏明礼没动,用公筷夹了块鸭腿放在苏明礼碟中:“你也一起吃。”
两人静静吃着饭,偶尔夹一筷子菜递到对方碟中,等丫鬟来收碗筷时,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苏明礼拉着沈初棠站在窗边,炽热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颊上:“今日累了一天,要不要早些歇息?”
沈初棠轻轻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袖,苏明礼见状,立刻俯身抱起她走向床榻,没有立刻放下她,而是蹭了蹭她的额头,轻声问:“怕不怕?”
沈初棠红着脸颊,却还是微微摇头,眼里满是依赖地望着他,指尖轻轻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极低:“有你在,不怕。”
苏明礼的心像是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他缓缓将她放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床榻上,放下了两边的床幔,缓缓压在沈初棠身上,却又刻意放轻了力道,手臂撑在她的身侧,避免让她承一丝重量。
鼻尖相抵的距离里,他呼吸间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刚沐浴后的清润,全然没有了前厅的酒气,他垂眸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拇指轻轻蹭过她微颤的唇瓣,声音低哑得像揉过棉絮:“棠棠,我盼这一天,盼了许久。”
沈初棠指尖攥着他的衣襟,指节微微泛白,却还是鼓起勇气抬眼望他,眼底的羞怯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我也是。”
话音刚落,苏明礼便缓缓俯身吻了下来,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有小心翼翼的辗转,像对待珍藏了许久的宝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烛火在床幔外明明灭灭,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映在锦被上,只偶尔能听到几声压抑的轻哼,混着烛火偶尔爆裂的细微声响,在静谧的新房里织成一张让人沉沦的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