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和李斌被正式停职,接受内部审计和调查的消息,如同在顾氏内部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曾经与赵强往来密切的一些人开始人人自危,总裁办的气氛也变得更加微妙。林薇作为揭开盖子的关键人物,收获了更多敬畏的目光,但也感受到了更深的孤立。
顾夜琛似乎陷入了一种沉默的忙碌中。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召见林薇,下达指令时也恢复了最初的简洁和冷硬,但那种刻意营造的距离感下,仿佛压抑着某种正在酝酿的风暴。他开始更多地与技术部、审计部的人关起门来开会,显然在深挖赵强留下的烂摊子,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大网络。
林薇乐得清静,专注于本职工作,同时保持着高度警惕。她知道,赵强倒台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反而可能触动了更敏感的神经。
这天傍晚,同事们陆续下班,林薇也准备离开时,她的私人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验证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我是王海的妻子,周芸。有重要东西给您。”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王海的妻子?她怎么会找上自己?
犹豫片刻,她通过了申请。
几乎是在通过的瞬间,对方就发来了一段话:“林秘书,冒昧打扰。王海被调走前,留下了一个加密的U盘,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事,或者赵强倒了,就把这个交给能扳倒真正幕后黑手的人。我观察了很久,觉得您可能是唯一敢接、也有能力接的人。”
真正幕后黑手?赵强背后还有人?
林薇立刻回复:“周女士,您好。感谢您的信任。但您应该把证据交给公司内部调查组或者顾总。”
周芸的回复很快,带着一丝苦涩和决绝:“我不敢。王海说,里面涉及的人,位置很高。他之前就是太相信所谓的‘上面有人’,才一步步被拖下水。他现在人被调走,电话可能都被监控,我害怕交出去的东西石沉大海,甚至给我们娘俩带来麻烦。林秘书,我看过关于您的报道,您不一样。我只相信您。”
报道?是指之前危机处理时,有媒体提及了她的透明化方案吗?林薇蹙眉。这位周女士,显然走投无路,又做足了功课,才孤注一掷地找上她。
“您想要什么?”林薇直接问道。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信任,尤其是在如此凶险的局势下。
周芸沉默了几分钟,似乎在斟酌,然后发来:“我希望,如果可能,在一切水落石出后,您能帮王海说句话。他不是主谋,他只是被威胁利诱,一时糊涂。我们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我只希望他能得到公平的处理,至少,不要承担全部罪责。”
这是一个交易。用可能扳倒更高层人物的关键证据,换取对王海的从轻发落。
林薇陷入了沉思。接受,意味着卷入更深的漩涡,直接面对未知的强大对手。拒绝,可能错失揭开最终真相的机会,也让王海一家失去一线希望。
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明哲保身。但她的职业良知和内心深处那股追求真相与公正的劲头,又在蠢蠢欲动。
“东西怎么给我?”她最终回复。
周芸似乎松了口气,迅速发来一个地址,是市区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临时储物柜信息,以及取件码。“东西在里面。请您务必小心。”
下班后,林薇绕路去了那家超市,按照指示找到了储物柜。输入取件码,柜门弹开,里面果然躺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小U盘。
她将U盘握在手心,冰凉金属质感传来,却仿佛有千钧重。
回到公寓,林薇用自己额外准备的、未连接公司网络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U盘。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周芸随后通过加密通讯软件,将密码发了过来。
解压后,里面是几段录音文件和一些扫描的文档图片。
林薇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其中一段录音。
先是王海有些惶恐的声音:“……赵总,这……这风险太大了!伪造漏洞证据,这是犯法的啊!”
接着是一个略显低沉、带着不容置疑口吻的男声,这个声音林薇并不熟悉,但语气中的傲慢和权力感扑面而来:“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你只管按计划把‘痕迹’做好,自然有人会把‘证据’递到该递的地方。顾夜琛那小子最近太顺了,是该有人给他紧紧弦,让他知道,顾氏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事成之后,技术部总监的位置,不就是你的了?”
王海似乎还在犹豫:“可是……”
那个男声不耐烦地打断:“没有可是!别忘了,你之前经手那个项目出的纰漏,要不是我帮你压下去,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王海,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薇的心跳几乎停止。
这个声音的主人,职位绝对在赵强之上!他口中的“个子高的”,又会是谁?顾氏的某位董事?甚至是……顾家的人?
她快速浏览其他录音和文档。另一段录音提到了“舆论发酵后的下一步行动”,隐约涉及股市操作。而扫描的文档中,有一份是经过多次转账、最终流向某个海外离岸公司的资金记录截图,金额巨大,虽然关键信息被刻意抹去,但收款方代号与之前攻击顾氏的某家海外媒体背景隐隐吻合。
这些证据,虽然仍不够完整,无法直接锁定最终黑手,却清晰地指向了一条隐藏在赵强和王海之上、意图通过制造危机牟利甚至夺权的利益链!
王海果然留了一手,这大概是他给自己准备的保命符。
林薇关掉文件,靠在椅背上,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手中握着的,是一个足以在顾氏内部引发地震的炸弹。引爆它,她将彻底站在未知强大对手的对立面,风险难以预估。不引爆,难道任由这些蛀虫继续侵蚀公司,甚至可能在未来制造更大的危机?
而且,她该如何履行对周芸的承诺?在顾夜琛面前替王海求情?以顾夜琛的性格,会接受这种“交易”吗?
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沉重的压力,远超面对顾夜琛的pUA之时。
与此同时,总裁办公室内。
顾夜琛看着安保部门送来的报告,眉头紧锁。报告显示,赵强在被控制后,除了不断喊冤,并未吐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反而隐隐透露出一种“有人会保我”的有恃无恐。
这种有恃无恐,让顾夜琛更加确信,赵强背后还有人。而且这个人,能量不小。
他烦躁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但他却感到一丝寒意。内部的敌人,远比外部的竞争更可怕。
他不经意间,目光扫过楼下,正好看到林薇那辆熟悉的代步车驶离大厦。这么晚了,她才下班?
想到她今天在会议室里的冷静表现,想到她之前一次次出乎意料的专业能力,顾夜琛的眼神变得复杂。
这个女人,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或许能帮他斩开眼前的迷雾。用不好,也可能伤及自身。
他是否……可以尝试,再相信她一次?或者说,利用她一次?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但身处权力漩涡中心,有些手段,似乎不可避免。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个电话。
而此刻的林薇,正驾驶在回家的路上,车载广播里播放着轻音乐,她却充耳不闻。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个录音里低沉而傲慢的男声。
风暴,正在升级。
而她,已然被推到了风暴的边缘。
下一集预告:
手握关键证据,林薇面临艰难抉择:是匿名举报,还是直接交给顾夜琛?抑或按兵不动,等待更好时机?顾夜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开始有意无意地给予她更多接触核心信息的机会,这究竟是信任,还是新的试探?当两人各怀心思地靠近,一场关于信任与风险的博弈悄然展开……《信任博弈,与虎谋皮》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