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剑痕里，多了一道细若发丝的新痕迹，就像顽童用指甲在雪白墙面上不经意划出的浅痕。刘苏苦笑着摇摇头，将飞剑举到眼前仔细端详。
夜光穿过剑刃时，一个比芝麻还小的缺口若隐若现，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剑身虽受了些损伤，但对他而言，这代价却是值得的。
当他翩然落地时，彦祖迫不及待地御剑凌空，查看石壁上的痕迹。
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面露惊喜之色，落地便要去夺刘苏手中的长剑。
“让我看看可有损伤！”彦祖伸手便要去抢。
刘苏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将长剑护在身后：“想知道答案？自己上去试试便知。”
彦祖见强夺不成，立刻换了副嘴脸，赔笑道：“老大，我就看看，试剑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刘苏懒得理会，拉开身位。
一旁的长歌见状，虽知刘苏定然不肯相借，还是朗声说道：“这石壁坚逾金刚，莫说留下剑痕，便是轻轻一碰，都有可能折损剑刃。”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彦祖：“某些人还是莫要逞强为好。”
这个道理几人心里都清楚，可那是本命剑啊——剑修一生仅此一柄，性命交修的存在。
向来谨慎的刘苏，如何能狠得下心？正是这份挣扎，让彦祖眼中燃起了探究的火光。
秦易自踏入此地起，就始终凝视着石壁上纵横交错的剑痕。
他时而向左踱步，时而向右侧身，看似全神贯注于壁上的痕迹，实则将兄弟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只见他忽然摇了摇头，这个动作既像是叹息二王与长歌的畏缩不前，又仿佛在惋惜刘苏为破壁付出的代价。
冷夜里的华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动，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接下来便是秦易的回应。
他驾驭着先生的飞剑，缓缓升至与刘苏先前破壁时相同的高度，在石壁上寻得一道约莫一米长的剑痕。
选择这个高度自有其道理——既然老大能在此处破开石壁，说明这个位置便是上限。
秦易虽自信，却也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此刻的实力能胜过刘苏。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拔出本命剑“鸡尾”，双臂如拉满弓弦般蓄力，随即猛地挥剑斩向石壁。
剑刃与石壁相击的刹那，竟爆发出比刘苏方才更为震耳的轰鸣。
然而秦易万万没想到，这一击的反震之力远超预期，虎口一麻，本命剑竟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重重坠落在地。
然而秦易的目光却死死盯着石壁，只见斑驳的旧痕间，分明有一道崭新的指甲刮痕。
他嘴角微扬，心满意足地跃身而下。
下方的彦祖早已拾起插入泥土的长剑，剑身前端的豁口格外刺目。
他眉头紧蹙，抬眼望向秦易时，眼中满是痛惜之色。
秦易缓步走近，对那残缺的剑身竟是看也不看，径直还剑入鞘。
衣袖翻飞间，神色淡然得仿佛那并非他的本命剑……
回归的众人很快便入了梦乡。唯独彦祖依旧辗转难眠。
待到东方初现鱼肚白，趁众人酣睡正浓时，他蹑手蹑脚起身，如夜行的猫儿般悄无声息地摸进客厅，目光如钩，死死钉在兵器架上那柄“干拌面”上。
拔出剑刃的瞬间，一缕晨光恰好穿过窗棂。他起初未见异常，待将剑身斜斜对准微光，才赫然发现——那道细若游丝的豁口。
彦祖摇了摇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暗忖：果然如此……
五虎平日作息极为规律，每日总要保证七八个小时的睡眠。
许是昨夜御剑嬉戏太过尽兴，这一觉竟睡到了日影西斜，直至下午两三点才陆续醒来。
长歌缓缓睁开双眼，但见窗外阳光灿烂，又是一个晴好的日子。他倚在床头发了会儿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
往日昼作夜息，晨起时总觉困倦难当，身子沉得不愿动弹。
今日却因这难得的昼寝，醒来反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竟无半点不适之感。
长歌闭目凝神，体内气血流转竟如江河奔涌般清晰可感。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剑意嗡鸣，仿佛有万千剑招在血脉中自行推演。
这莫非就是剑修梦寐以求的顿悟之机？
他蓦然睁眼，连外袍都来不及披上，赤足便冲向大厅。
早已醒来的伯光将这番异状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地，一边系着衣带一边悄然跟随。
长歌在厅中站定，目光如电射向兵器架。
只见他剑指轻抬，“孤勇者”便发应声出鞘。
寒光乍现间，他忽又收势，转身朝院外疾奔而去。
伯光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刚起床就发什么疯呢。
他转身回卧室抄起老四的外套，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客厅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心念一动，本命剑“方正王”便已握在手中。
跨出门槛，一阵刺骨凉风迎面袭来，激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伯光暗自嘀咕：“这烈阳莫不是个摆设？”
抬眼望去，目光立刻被长歌的身影牢牢锁住。
但见长歌脚踏幻剑凌空而立，右手本命剑寒光凛冽，身侧两柄幻剑如影随形。
本命剑每出一式，两侧幻剑便随之变幻，三剑交织竟在空中绘出一道道玄妙轨迹，剑气纵横间隐隐有风雷之势。
伯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脱口而出：“卧槽！”
这一声惊呼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要知道，除了情况特殊的秦易之外，其余四人虽资质不相上下，但即便是修为最高的刘苏，也不过是在剑道领悟上略胜一筹。
至于这幻剑之术，众人向来都只能幻化出一柄飞剑，还是闯山那日所就。
可眼前的长歌，竟一口气幻出了三把寒光凛冽的飞剑，这差距，已非一星半点。
长歌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三柄飞剑在他周身流转，映照得他眉目间尽是得意之色。
他暗自思忖：在这兄弟五人之中，自己果真是仅次于老二的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