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与李城主会面后,时光荏苒,不觉已悄然流转至六月末。这一日,彦祖所居的院子忽有信使专程前来传讯。
他展信细读,未作迟疑,当即应下邀请,整顿行装,动身前往铁门寨。
抵达寨中的前一日,恰逢刘苏依调令南下返关。当夜,彦祖便趁着浓重夜色,一人多马,悄无声息地潜行向西而去……
镇妖关以北、妖族腹地以南,横亘着一片广袤起伏的丘陵,唤做“交战区”。
越过丘陵,但见远山如黛,层峦叠嶂,似巨龙盘踞——他们此行的目标“矿脉”,便深藏在这连绵山岭之中。
一行人穿出丘陵,很快没入群山数里。最终,在一处幽深山谷前停下脚步。
彦祖举目四顾,只见谷地狭小,四周岩壁陡峭如削,地貌不像典型矿脉所在,反倒更适宜族群聚居之地。
他心中生疑,转向领头之人问道:“班长,这等地形,竟无妖族居住吗?”
班长闻言,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王工好眼力。这里原先确有一支妖族盘踞,约有上百妖兵,不过几年前已被我军剿灭清除了。”
彦祖未得关于矿脉的直接解答,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随后队伍迅速行动。
几人分出照料马匹;一位土系道境高手走上前,在一片看似寻常的草地前凝神感知片刻,随即施术。只见他双手按地,泥土如活物般向两侧翻涌分开,其人也随之缓缓沉入地中。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翻涌的土势渐止。班长上前检视确认,转身向队伍招手示意。
众人鱼贯而入。队末那位木系道境高手随即与土系同伴配合,将入口处的泥土回填压实,并催生绿草覆于其上。
片刻之间,地面已恢复如初,几乎不留痕迹。
这新开的洞口,与深处原有的老旧通道相连。一行人在昏暗的地道中前行约半小时,前方竟传来隐隐水声——显是地下河!
更让彦祖意外的是,通道尽头并非预料中的矿道,而是一处颇为开阔的地下洞府。石壁留有明显修凿之痕,甚至还散布着些许残破的简易石室。
班长此时走近,压低声音说道:
“王工,当年我军巡逻至此谷,曾遭遇一小股混居妖兵。从俘虏口中得知,此谷早先是一支没落鼠族的地盘。”
“我们顺藤摸瓜找到洞口,清理之后才发现——这洞府另一头,竟连通着一条矿脉支线。”
彦祖听出他话中有话,当即追问:“如此说来,仓库里的那些石料,也是自此开采而得?”
班长却摇了摇头:“不,那些还得往更深的山里才能采到。”
“匠头有所不知,”他语气沉了沉:“约五六年前,不知妖族内部出了什么变故,连续两年未曾发动大规模进攻。我军才趁此间隙深入山脉,陆续运出那几十吨石料。”
彦祖顿时了然——看来眼前这条矿脉,若非形势紧迫,是绝不可动用的储备……
此行队伍共计五十余人,随身只备了五日口粮。时间紧迫,众人必须日夜赶工,加紧开采。
原有矿口仅有一处,因此队中那位土系道境高手又谨慎地新开了几处采掘口。
彦祖手持火把,细细端详眼前的混沌矿石。
他将火焰稍移,便见嵌在岩壁中的矿石如暗夜星辰,闪烁着幽微光泽;火光再近,才看清它们并非完整矿体,而是一块块镶嵌在普通岩层之中,需仔细凿剥。
然而开工方才三天,木系道境高手便匆匆寻到几位领头之人,面色凝重地说道:“王工,我们恐怕已被察觉。”
彦祖一时愕然——众人深藏外山地底,行动隐蔽,怎会暴露?
“班长,目前采了多少?”他立即问道。
“将近三十吨。”
这数量还远远不够。彦祖心有不甘,但出发前军令如山:一旦有暴露之险,必须即刻撤离。
众人迅速将已采矿石运至出口。土系道境高手率先上前,一拳轰出,封住洞口的厚土应声炸开,几名守在洞外的妖兵当即毙命。
紧接着,两位道境高手如电掠出,不过数息之间,便将附近残余妖兵清理一空。
哨声随即响起,散落周边隐蔽处的马匹闻声汇聚。众人将矿石装入特制布袋,牢牢捆缚于马腹两侧,每五人一组,驱赶近二十匹驮马,朝着山外疾驰而去。
彦祖与班长同批撤离。
诡异的是,一路奔出山区,直至返回铁门寨,竟再未遭遇任何妖兵阻截。
如此顺利,反而让彦祖略感失望。他本已做好交手准备,想试试那些类人妖兽的身手……
回到关内,彦祖才从毕老口中得知原委。
原来在他们深入矿脉那几日,李城主亲自部署了一场作战行动,主动向妖族发起突袭。三千精锐骑军于拂晓时分直扑一处狼族部落,发动迅猛冲锋。
随后,彦祖得到了更详细的战报:
那三千骑军的突击实为虚招,真正意图,是为掩护骑军一部、二部向西秘密运动,执行对挖矿小队的接应与掩护任务。
更令人震动的是,李城主此次亲自披挂上阵,手提专为他锻造的祖刀,在半途截住了两头企图追杀矿队的妖将,并与它们正面交锋。
激战之中,若非二妖遁逃得快,其中那头鼠妖将恐怕就不仅仅是断去一臂那么简单了……
——
西大营。
自打入了步军二十六部、五十小队。关五、乔峰等人便成了旁人眼中的异类。
原因无它——入伍之后的时间,他们小队几乎没经历过任何像样的整训,每日只是不定时、不定量地练习体能。
期间有人按捺不住,想托关系越级反映情况,却在得知刘苏曾和三十队的丁大过招不分胜负,且在前线手刃三十余只妖族之后,默默把怨气咽了回去。
队中军派与农派之间更是明争暗斗不断。甚至有一次蛙跳训练时,双方竟直接拳脚相向、大打出手……
然而刘苏对这一切,却只是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