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李啸的呼吸声在简易头盔里回荡，显得格外沉重。
这个所谓的“头盔”，其实是一个改装过的防爆玻璃罩，接口处用强力胶带和某种不知名的粘合剂封死，后面连着一根细长的管子，直通王铁柱背后的那个巨大的手动打气筒。
没错，手动打气筒。
“王铁柱，你特么稳一点！别打那么快，老子肺都要炸了！”李啸在通讯频道里骂道。
“老大，俺也不想啊！这外面太冷了，俺不多动动就要冻成冰棍了！”王铁柱的声音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此刻，他们正漂浮在太空中。
复仇号静静地停泊在一块巨大的战舰残骸旁边。为了节省那最后一点点舰载氧气，李啸带着一支五人敢死队，进行了这次极其原始、极其硬核的 EVA（舱外活动）。
他们身上穿着各种拼凑起来的防护服——有的套着三层棉袄外面裹着保鲜膜，有的穿着工程部的防辐射围裙。看起来不像是一支星际探险队，倒像是一群去南极逃荒的难民。
但这就是修真者的韧性。只要有一口气，只要灵力还能运转，他们就能在这个对生命极度不友好的真空中活下去。
“注意脚下……不对，注意下方。”冷月凝的声音传来。她负责警戒，手中的霜月剑在真空环境中散发着更加凛冽的寒光。
在他们下方，是一艘不知名文明的巨型运输舰残骸。它的腹部被整齐地切开，露出了里面如同蜂巢般的货仓结构。
“金手指，扫描资源点。”
Scanning...
target Found: Sector 7.
Signature: high Energy crystal (probability 80%), organic matter (probability 40%).
“有机物！”李啸眼睛一亮，“那就是吃的！兄弟们，跟我冲！看见啥拿啥，别跟这帮死人客气！”
五人小队借助着腰间的简易喷气背包（其实就是改装的灭火器），像是一群笨拙的企鹅，向着那个巨大的裂口飞去。
进入残骸内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这里的重力系统似乎还没完全损坏，李啸刚一落地，就感觉脚下一沉，差点跪在地上。
“这地方……有点邪门啊。”古不言化作一摊银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探路，“这里的金属结构，我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记载。不像是人类的科技，也不像是收割者的。”
“管他是谁的，能用就行。”王铁柱一脚踹开一扇半掩的舱门，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
“卧槽！”
一声惊呼。
舱室内，漂浮着无数个半透明的球体。每个球体里都封存着一种奇怪的生物标本——有的像章鱼，有的像带翅膀的蜥蜴，还有的……看着像是一块发霉的大面包。
“这是啥？外星人的菜市场？”王铁柱用手里的撬棍戳了戳那个“大面包”。
“别动！”李啸大喝一声，但晚了。
“噗——”
那个“大面包”突然裂开，喷出一股绿色的孢子雾气。
“警告！检测到高腐蚀性生物酸！”
那雾气沾到王铁柱的防护服上，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一阵白烟。那层厚厚的棉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迅速碳化。
“哎哟我的妈！烫死俺了！”王铁柱吓得乱蹦，手里的打气筒都差点扔了。
“那是‘腐尸菌’！专吃有机物的！”李啸一把抓住王铁柱，把他往后一甩，同时手中长刀出鞘，带起一道火焰刀芒，“烈火燎原！”
虽然真空中没有氧气助燃，但这火焰是灵火，依然在瞬间将那些孢子烧成了灰烬。
“都小心点！这地方比收割者的战舰还危险！”李啸心有余悸，“这里不是普通的垃圾场，这特么是个生物实验室！”
经过这一吓，众人都老实了不少。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诡异的区域，终于来到了金手指标记的“高能量反应区”。
那是一个巨大的动力核心室。
在房间中央，插着一根散发着淡蓝色幽光的水晶柱。虽然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它依然在微微嗡鸣，显然还有能量残留。
“发财了！”莫工（替补版）激动得手都在抖，“这可是高纯度的灵能结晶！这么大一根，足够复仇号全功率运转三个月！”
“快！拆下来！轻拿轻放！”李啸指挥道，“铁柱，你劲大，你去扛！别摔了，摔了咱们就得游回去了！”
就在众人七手八脚地准备拆卸这根“救命稻草”时。
“滴——”
李啸的战术终端突然响了一声。不是金手指的提示音，而是……有人在附近发出了广播信号？
“这……这里还有人？”冷月凝猛地拔剑，警惕地看向四周的阴影。
那信号非常微弱，充满了杂音，而且使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编码方式。
...Need...oxygen...trade...No...Shoot...
“需要……氧气……交易……别……开枪？”李啸翻译出了这段信息，眉头皱成了“川”字。
下一秒，从动力室上方的阴影里，缓缓降下了一台……破烂机甲？
说它是机甲，简直是侮辱了机甲这个词。它看起来完全是用各种废铜烂铁焊接起来的：左臂是一台起重机的抓斗，右臂是一门看起来随时会炸膛的老式火炮，脑袋是一个巨大的雷达罩，上面还画着一个滑稽的笑脸。
但这台破烂机甲的动作却异常灵活。它像是一只大蜘蛛，倒挂在天花板上，那只独眼雷达罩死死盯着李啸他们。
“别动！”
一个听起来像是砂纸打磨过的公鸭嗓，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那根‘蓝棒棒’是本大爷先看到的！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们这群穿得像乞丐一样的家伙！”
“乞丐？”李啸气乐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保鲜膜加棉袄的造型……好吧，确实挺像。
“朋友，我们只想要能源，不想打架。”李啸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你说你需要氧气？我们船上还有点，或许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那台破烂机甲的独眼闪烁了一下，“你们有‘纯氧’？不是那种掺了屁的再生空气？”
“绝对纯正！工业级压缩氧气罐！”李啸开始胡扯，反正先把人稳住再说，“而且我们还有……辣条！”
“辣条？！”
那机甲明显震动了一下，差点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你说的是那种……红色的、油油的、吃完嘴巴会喷火的……上古神赐美食？”
李啸和王铁柱对视一眼。好家伙，这辣条的名声都传到乱星海了？
“没错！正宗卫龙！82年的！”王铁柱大喊道。
“成交！”
那机甲二话不说，直接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落地发出一声巨响，震得零件乱颤。
“滋——”
机甲的胸舱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小老头？
这老头身高不足一米五，穿着一身满是油污的工装，头发像个鸟窝，戴着一副比他脸还大的护目镜。他手里拿着一把扳手，看着王铁柱就像看着失散多年的亲人——或者说，看着王铁柱口袋里露出的那半包辣条。
“我叫‘老破烂’，这一片的垃圾都归我管。”小老头吸了吸鼻子（虽然戴着面罩吸不到啥），“既然有辣条，那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这根蓝棒棒归你们，我也只要一半……不对，我要两包辣条！”
李啸看着这个看似疯疯癫癫，实则眼神精明得像鬼一样的老头，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这地方是乱星海的深处，他们人生地不熟。如果能有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那价值可比一根能量棒大多了。
“老前辈。”李啸笑眯眯地走上去，“两包怎么够？只要你带我们去最近的补给站，我送你一整箱！”
“一整箱？！”老破烂的护目镜都要瞪裂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李啸胸口挂着的那枚芯片上。
那是赤九渊留下的芯片。
“等等……”老破烂突然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神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他指着那枚芯片，声音颤抖：
“小子……这玩意儿你是从哪弄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上面的标记……是‘那个地方’的钥匙？”
“哪个地方？”李啸心中一动。
老破烂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
“地球……村。”
全场死寂。
李啸的瞳孔猛地收缩。
地球？
在这个修真与科技并存的废土宇宙里，他第一次听到了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你说什么？地球村？”李啸一把抓住老破烂的肩膀，“你知道地球在哪？”
“别激动！别激动！把我的老骨头捏碎了！”老破烂挣扎着，“我不知道在哪，但我知道，这乱星海里所有的垃圾，所有的疯子，所有的亡命之徒，都在找那个地方。传说那里是人类最后的净土，是唯一没有被收割者污染的圣地。”
“而你这块芯片……”老破烂咽了口唾沫，“就是通往那里的……藏宝图。”
李啸松开手，低头看着那枚不起眼的芯片。
赤九渊……你个老登，你到底给了我一个什么样的烫手山芋？
“看来，咱们接下来的旅程，不会寂寞了。”李啸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他抬起头，看向这片无尽的废墟星海。
“走吧，老破烂。带路。咱们去把这个‘地球村’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