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第一商业集团，R&d（研发）中心。
这里原本是奈何桥边的一座废弃驿站，如今被改造成了无尘车间。
透过加厚的钢化玻璃，能看到里面那一排排精密的离心机正在高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王小虎站在观察窗前，手里拿着一杯刚刚萃取出来的液体。
那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紫色，在冷光灯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如果仔细看，液体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气泡在生灭，每一颗气泡炸裂，都会释放出一缕极淡的甜香。
“乖孙，这玩意儿……真能往脸上抹？”
爷爷王老头站在一旁，手里拄着拐杖，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指着那杯液体说道：“这可是绿袍那老毒物用几万条毒蛇和断肠草炼出来的原液。当年在南域，这东西一滴就能让方圆十里的活物化成脓水。”
王小虎摇晃了一下烧杯，看着挂壁的液体缓缓流下。
“爷爷，那是过去。”
他把烧杯放回传送带，目光冷静得像是在看一份财务报表，“在绿袍手里，这是杀人的毒药。但在现代化工和生物科技面前，这就是高活性的胶原蛋白刺激剂。”
“经过九十九道工序提纯，去除了毒性，保留了那种能刺激死皮细胞‘回光返照’的活性成分。”
王小虎转过身，打了个响指。
“和总，给咱们的土地爷讲讲，这叫什么？”
从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着清朝官服、顶戴花翎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胖子。
他手里并没有拿折扇，而是捧着一台平板电脑。
和珅。
地府第一商业集团首席营销官（cmo）。
和珅那张圆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他快步走到王老头面前，熟练地打开一张ppt。
“回禀太爷，这叫‘逆龄’。”
和珅指着屏幕上那个设计精美的包装瓶渲染图，“咱们不能叫它‘蛇毒原液’，那太土，也太吓人。咱们给它起个洋气点的名字——‘幽冥·时光之吻’（Nether: Kiss of time）。”
“主打概念：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
“您想啊，这地府的女鬼们，最大的痛点是什么？是脸上的尸斑，是皮肤的溃烂，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感。”
和珅越说越兴奋，两眼放光，仿佛看到的不是毒药，而是堆积如山的金山银山。
“普通的胭脂水粉，那是遮盖。咱们这个，是刺激！利用无间深渊的顶级毒素，刺激她们沉寂已久的皮肤细胞，产生一种‘微中毒’后的红润反应。”
“那种红，不是涂上去的红。”
“那是生命的红！那是回光返照的红！”
和珅猛地一拍大腿，“这就叫——重新定义‘气色’。”
王老头听得目瞪口呆。
他活了几千年，见过卖艺的，见过卖身的，没见过把剧毒包装成护肤品还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
“那……定价呢？”王老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王小虎接过话茬。
他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绿袍老祖那边的收购价，是一吨原材料，300点阴德。”
“经过我们的提纯、稀释、灌装。”
“一吨原材料，可以生产五万瓶‘时光之吻’。”
“每瓶成本：0.006点阴德。”
王小虎在那个小数点后面画了一个圈，然后用红笔在旁边写了一个巨大的数字。
“零售价：999点阴德\/瓶。”
“嘶——”
王老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假牙给吸进嗓子眼里。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个数字，手指都在哆嗦：“多少？999？乖孙，你这是抢钱啊！咱们以前帮凡人办事，收个猪头都得保佑人家一年风调雨顺。你这一瓶洗脚水……不是，洗脸水，就要人家999？”
王小虎面无表情地擦掉白板上的数字。
“爷爷，这不叫抢钱。”
“这叫品牌溢价。”
“而且，我还没算上给马王爷他们的分红，没算上‘鬼钉’平台的推广费，没算上给那些头部带货女鬼的坑位费。”
王小虎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忙碌的物流中心。
此时，无数辆无人运货车正载着刚刚包装好的精美礼盒，驶向发货区。
“再说了。”
“对于那些想要恢复生前容貌的女鬼来说，999点阴德贵吗？那是她们几百年的积蓄，但为了那张脸，别说999，就是9999，她们也会掏。”
“这就是刚需。”
“这就是人性……哦不，鬼性。”
……
半小时后。
地府最大的直播平台——“鬼视界”App，首页横幅广告瞬间刷新。
【震惊！孟婆都在用的回春秘籍！】
【无间深渊千年极品原料，一年仅产十瓶的稀世珍宝！】
【‘幽冥·时光之吻’，今晚八点，全网首发！】
直播间里。
依然是那位当红主播“红衣学姐”。
但今天，她没有讲鬼故事，也没有吓人。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古风长裙，面前摆着那瓶闪烁
镜头瞬间拉近。
高清特写。
只见那滴淡紫色的液体涂抹在她手背上，并没有立刻吸收，而是发出极其细微的“滋滋”声。
那是微量毒素正在腐蚀死皮的声音。
屏幕前的亿万女鬼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
奇迹发生了。
红衣学姐手背上那块原本有些发黑的尸斑，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紧接着，那块皮肤泛起了一层诡异却迷人的潮红。
虽然只有一小块。
但在满屏灰白色的地府色调中，那一抹红，就像是雪地里的红梅，刺眼，却又充满了诱惑。
“看到了吗，家人们。”
红衣学姐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三分真实、七分演技的激动，“这种刺痛感，就是青春回来的感觉！我的手……它热了！它真的热了！”
弹幕瞬间炸了。
【我要！链接在哪里！】
【我脸都烂了三百年了，还有救吗？】
【别废话，上链接！】
【999？这么便宜？我这就在鬼钉上贷款！】
后台监控室。
王小虎坐在那张真皮老板椅上，看着大屏幕上那条名为“成交额”的红线，像坐了火箭一样笔直地向上窜。
数字跳动得太快，以至于最后几位数都成了模糊的虚影。
“一分钟，销售额破亿（阴德）。”
和珅站在旁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哪怕是他这种见过大清国库的人，也被这种敛财速度吓到了。
“王总，库存……好像不够了。”
“宇文恺那边的生产线已经冒烟了，绿袍老祖那边也在连夜加班割草，但还是跟不上。”
王小虎手里转着一支钢笔。
他看着那个数字，内心毫无波澜。
这种饥饿营销的效果，在他预料之中。
但他想的，是更深远的一步。
“断货就断货。”
王小虎淡淡地说道，“发公告，就说原材料极为稀缺，采集过程九死一生，为了保证品质，我们不得不限量供应。”
“开启预售模式。”
“想要货？先交定金，排队。排号排到明年也没关系。”
“另外。”
王小虎把钢笔拍在桌子上，“和总，你这就去联系马王爷的管家。”
“告诉他，咱们专门给天庭定制了一批‘尊享铂金版’。浓度更高，瓶子用极品灵石雕刻。只送不卖。”
“但是……”
王小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果哪位仙家觉得好用，想给凡间的信徒赐一点福泽，我们可以提供‘凡人特供版’的代理权。”
和珅眼睛一亮，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高！”
“实在是高！”
“先把地府的韭菜割完，再借神仙的手，去割凡人的韭菜。这叫……天地通吃！”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9527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张黑色的信笺。
“老板！出……出事了！”
王小虎眉头微皱。
现在正是数钱的时候，能出什么事？
“慌什么。”
王小虎端起保温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地陷了有宇文恺补着。慢慢说。”
9527喘了口气，把信笺递了过来。
那信笺的材质很特殊，不是纸，也不是皮，而是一种类似鱼鳞的东西，上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和寒气。
“是……是北边来的。”
9527咽了口唾沫，“北域鬼市。”
听到这四个字，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王老头，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快步走过来，接过信笺。
信笺上没有字。
只有一个图案。
一只眼睛。
一只半睁半闭、瞳孔中是一枚方孔铜钱的眼睛。
“鬼市之主，千眼鬼王。”
王老头的声音有些低沉，“乖孙，这可是个硬茬子。北域鬼市，那是三界的三不管地带。无论是天庭、地府，还是西方的魔界，在那里的势力都错综复杂。”
“他们从来不参与地府的纷争。”
“这次发函，是为了什么？”
王小虎拿过信笺，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图案。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指尖钻入体内，但他体内的地府气运微微一震，瞬间将那股寒意化解。
“还能为了什么。”
王小虎冷笑一声，把信笺随手扔在桌子上，“咱们的生意做得太大，动了人家的奶酪呗。”
“北域鬼市，靠的就是走私和倒卖稀缺资源。”
“以前，断肠草和蛇毒，是他们的暴利商品之一。现在绿袍老祖被咱们收编了，源头被咱们垄断了，他们断了货源，自然坐不住了。”
王老头有些担忧：“那怎么办？那千眼鬼王据说手眼通天，连阎王爷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要是他们从中作梗，截断咱们的物流……”
“截断物流？”
王小虎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府地图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最北端，那片被黑色迷雾笼罩的区域。
那里是北域。
是传说中只要有钱，连神仙的元神都能买到的站稳脚跟，光靠卖货是不够的。”
“我们需要一个支点。”
“一个能连接阴阳两界，甚至沟通天庭与魔界的金融中心。”
王小虎转过身，眼中的光芒比那个“成交额”还要炽热。
“既然他们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备车。”
“这次不开‘黄泉一号’。”
“让宇文恺把那辆刚组装好的‘幽灵列车’开出来。”
“咱们去北域。”
“不谈打架，不谈收购。”
“这一次。”
“咱们去谈谈……上市。”
王小虎整理了一下衣领，那是他今天特意换上的一套深灰色高定西装，显得格外沉稳、冷酷。
“既然鬼市喜欢钱。”
“那我就用资本的力量。”
“把整个鬼市。”
“买下来。”
9527听到这话，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买下鬼市？
那是连历代阎王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在王小虎嘴里，这就好像是在说“我去买个菜”一样轻松。
“还愣着干什么？”
王小虎瞥了9527一眼，“通知财务部，准备好现金流。另外，让和总把那个‘地府第一商业集团Ipo计划书’带上。”
“这群老鬼玩了一辈子铜钱。”
“今天。”
“本少爷就去给他们上一课。”
“什么叫……金融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