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真不用这么绝吧?”
瘦猴被盯得浑身发毛,尤其是察觉到梁在东这混账的目光往下一扫时,下意识夹紧双腿,抹了把额头冷汗,艰难开口。
他跟靓仔东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虽谈不上兄弟相称,但早年在陈耀庆的场子里也碰过杯喝过酒。
那时可没看出靓仔东这般凶狠,堂堂一个猛人大军竟眨眼间就被放倒,眼下这副惨样,往后还能不能正常走路都难说……
“绝?你们把大埔黑的小弟给砍死了,那人好歹是我们和联胜的人,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陈天东左手掏了掏耳朵,嘴里说着,眼神却一遍遍上下打量瘦猴,仿佛在寻思从哪儿先下手合适。
“江湖上走,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死了只能怪自己运气差,难道还指望我替他烧纸哭丧?人又不是我动的手……”
瘦猴绷紧臀部肌肉,目光游移地落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大军身上。
原本大军是他老大好不容易挖来的战力,无论如何都该保一保。
毕竟王宝心思早飞到海外去了,他老大手底下如今连个能打的人都没有。
虽说如今道上讲究人情往来,但拳头够硬才是底气,很多时候话还没出口,气势先就矮了一截。
大军平时是狂了点,可老大有句话说得对——人家有狂的资本。
换作平常,他或许还会试着周旋一番。
但现在,靓仔东那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下半身,他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大军!
“嘿嘿嘿~~~又是你啊,小杂碎?你还挺横是吧?砍了我们和联胜的人,居然还想带人去我场子潇洒?是不是觉得我东哥最近太低调,以为我真是靠吹牛上位的?”
陈天东点点头,朝瘦猴投去一丝“我懂”的神情,随即踱步到蜷缩在地的大军面前,蹲下身,笑嘻嘻地拍了拍那张本还算俊朗、此刻却扭曲狰狞的脸。
“嘶……”
大军双手死护着要害,牙关紧咬,双目赤红地瞪着这个混蛋,一句话也没说,但后槽牙几乎要碎裂。
他知道是自己轻敌了,犯了所有失败者都会犯的错——低估对手。
这混蛋年纪轻轻就坐上和联胜的位子,身边还有高手贴身护卫,绝不是光靠钱就能做到的。
对某些人来说,钱买不来地位,更买不来敬畏。
这家伙搏击技术稀烂,手段更是卑劣不堪,可他妈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若之前多一分提防,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这种下流招式撂倒。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武德的畜生,男人的尊严绝不允许他低头,他甚至想撂句狠话——可那钻心剧痛让他根本发不出声。
过往被K的经历告诉他:刚才那一脚,至少废了他一颗蛋。
为了保住仅剩的生育能力,在彻底恢复前,他那聪明的脑袋瓜明白——现在绝不能嘴硬。
十四岁那年他就懂了:既然躲不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一时输赢不算什么,活得久才是赢家。
所以哪怕当着众人面被抽脸羞辱,他也硬生生咬牙忍住,唯有那双如藏獒般凶狠的眼神,泄露了内心的滔天怒火。
“哟呵?!砍了人还敢瞪我?”
啪!
“叫你瞪!”
啪!
“瞪我?再瞪啊,给我瞪……”
见大军眼中凶光未散,陈天东故作恼怒,卷起袖子对着那张帅气的脸就是一通耳光狂扇,清脆声响在场中回荡。
四周双方小弟听得头皮发麻,望向那个潇洒甩手的身影,宛如看见一头人形猛兽;而看向被打得脸颊红肿的大军,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出来混,谁不是为了面子?
如今当众被扇到失魂落魄,颜面尽失,日后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可真不能怪这位从国外回来的猛人不争气,实在是靓仔东太过凶残、太过彪悍。那一记阴损撩腿,回想起来仍让人颅骨发凉……
“靓仔东!够了啊!你这是想跟我们号码帮动手吗?”
眼看大军还在地上被当众羞辱,那瘦猴终于按捺不住了。
毕竟大军是他们老大带过来的人,今晚更是代表号码帮的面子出面,现在却被靓仔东压着狠打,这不等于直接扇他们整个帮派的脸吗?
“呵,瘦猴哥,你这话就说远了。”陈天东站起身来,见瘦猴脸色不对,立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亲热地搭上他肩膀,“我这不是帮你们管教一下小弟嘛?一个刚来的小喽啰就这么张狂,以后不是要给老葛添乱?行了行了,教训也差不多了,人你们带走吧……”
“哼……我们走。”
瘦猴冷哼一声,心里也清楚不能再僵持下去。
连最能打的大军都被撂倒了,对面还有个号称旺角第一八图鲁的家伙在旁虎视眈眈。
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这边肯定吃亏。
眼下见好就收才是正理。
反正今晚的任务已经达成,接下来的事自有老大去跟各大社团头目周旋。
“瘦猴哥慢走,改天再来喝茶啊……”
对方撤了,陈天东也不拦,笑呵呵地挥手送别。
“老大,豹哥来电,说正在跟胡须勇打麻将。”
瘦猴一伙人走后,喇叭挂了电话,走到陈天东身边低声汇报。
“……”
陈天东默默点起一支烟,轻轻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号码帮众人离去的背影上。
若不是邓伯提前提醒,他几乎忘了油尖旺这片地界上还蹲着胡须勇这头猛兽。
老葛这次派来的可不是寻常角色,全是他的心腹;而胡须勇也算半个老葛的人
。要是今晚他也插手进来,只怕他陈天东的旺角势力真得被冲得七零八落。
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动画,再厉害的狠角色也挡不住人多势众。
胡须勇加上老葛那批人,人数早已远远超过他旺角的小弟。
“勇哥,电话来了……”
西九龙一家麻将馆里,胡须勇的手下从门外匆匆跑进包厢。
“好,知道了。”
正捏着一手好牌的胡须勇接过电话,听了几句,只淡淡应了一声便挂断。
“阿豹,那边已经散了,你还想打?”他抬眼看向对面的火豹,“今晚你输得可不少。”
“自摸清一色,大三风、小三元,三万坎对对胡……”
胡须勇放下手机,将桌上筹码一扫,随后把整副牌摊开,一脸无语地盯着火豹。
实话讲,这火豹的技术烂到离谱,连基本的记牌都不会,也不知道是脑子跟不上还是懒得用心。
短短一个小时,五千一番的局,这家伙居然输了快百万给他。
外人看了还以为是哪家富豪家的败家子,钱多得没处花。可你要真把他当傻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家伙半夜三更跑来找他打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靓仔东早料到老葛今晚有动作。
所以当他看到火豹堵在门口邀战时,心里就明白,今夜不可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