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廉价的憧憬
2018 年秋,陈磊牵着怀孕三个月的妻子林薇站在新竹花园 3 号楼前,斑驳的米黄色墙体在阴雨中泛着潮湿的霉味。“性价比真的没话说,” 陈磊揉了揉林薇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两居室带阳台,离我们公司都近,省下的钱刚好给宝宝买进口奶粉。”
林薇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勉强笑了笑。小区里的绿植长得过于繁茂,枝桠交错着遮天蔽日,连正午时分都要开楼道灯。搬运行李时,她注意到墙角刻着模糊的十字标记,像是被人用指甲深深划进去的,雨水顺着沟壑往下淌,宛若泪痕。
“听说这儿以前是家医院?” 林薇随口问门口的保安大爷。大爷叼着旱烟,浑浊的眼睛扫过她的肚子,含糊地应了声:“早年间的事儿了,都拆干净二十年了。” 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搭话,背影透着一股莫名的疏离。
他们的家在 17 楼,巧合的是,正是整栋楼的中间楼层。搬家后的第一晚,林薇被窗外的风声惊醒,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树影,像无数只伸向床边的手。她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那里传来轻微的胎动 —— 医生说孕 12 周的胎动本应微弱如蝴蝶振翅,但这一下却格外有力,像是在抗拒什么。
陈磊睡得很沉,呼噜声均匀。林薇看着丈夫的侧脸,心里的不安渐渐被对新生命的期待压了下去。她不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住宅小区,正酝酿着一场针对她和腹中胎儿的恐怖诅咒。小区里的其他住户大多是年轻夫妻,夜晚散步时总能看到推着婴儿车的身影,空气中似乎总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
2.凌晨三点十五分的呜咽
搬入小区的第七天,林薇第一次被那哭声惊醒。
凌晨 3:15,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起初她以为是邻居家的婴儿哭闹,可那声音细细碎碎,带着无尽的哀怨,更像是成年女人的低泣。“呜呜…… 我的孩子……” 哭声穿透厚重的墙壁,顺着门缝钻进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林薇的心上。
她推了推陈磊,哭声却在丈夫醒来的瞬间戛然而止。“你听错了吧?” 陈磊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可能是楼下流浪猫叫春呢。”
接下来的日子,这哭声成了林薇的噩梦。每天凌晨 3:15,准时响起,时长不多不少,恰好十分钟。她开始失眠,黑眼圈越来越重,精神也变得恍惚。更诡异的是,她发现自己的床位总能莫名移动 —— 前一晚明明睡在床尾,醒来时却躺在床头,枕头边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刚从医院回来。
“你是不是晚上梦游啊?” 陈磊看着妻子惊恐的样子,虽然嘴上安慰,心里却也泛起了嘀咕。他开始留意夜晚的动静,可每次都是睡得死死的,什么也听不到。
林薇不敢再独自睡觉,可即使陈磊陪在身边,那股寒意依然能穿透被窝,顺着脊椎往上爬。有天深夜,她起床上厕所,经过客厅镜子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她猛地回头,镜子里只有自己苍白的脸,可那影子的轮廓却深深印在脑海里 —— 没有头发,穿着白色的裙子,身形佝偻,像是在哭泣。
更让她崩溃的是腹中胎儿的变化。孕 16 周的胎动本应轻柔规律,可她的宝宝却变得异常躁动。按照医生教的 “每日 3 小时计数法”,她早中晚各数一小时,12 小时胎动次数竟然超过了 80 次,远远超出正常范围。胎儿的动作不再是轻柔的踢打,而是剧烈的翻滚、挣扎,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宝宝怎么了?” 林薇趴在陈磊怀里哭,“他是不是不舒服?” 陈磊带着她去医院做检查,b 超显示胎儿一切正常,胎心监护也没有异常。医生说可能是林薇孕期焦虑导致的错觉,让她放松心情。可只有林薇知道,那不是错觉,腹中的孩子正在向她传递危险的信号。
3.档案里的血色秘密
林薇决定自己寻找真相。她开始留意小区里的老人,终于在一次晨练时,从退休教师张阿姨口中套出了线索。“这片地啊,以前是市妇产医院,” 张阿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90 年代末关的门,听说出过大事,之后就一直荒着,直到 2000 年才建成小区。”
“什么大事?” 林薇追问。张阿姨却摇了摇头,摆摆手走开了,只留下一句:“年轻人,有些事别打听,对你和孩子都好。”
林薇没有放弃。她查到市妇产医院的档案存放在市档案馆,便趁着陈磊上班,独自跑了过去。档案馆的库房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按照规定,住院病历保存期限不少于 30 年,90 年代的档案应该还在。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找到了 1998 年的医院档案。泛黄的纸张上,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可其中一份《重大医疗事故报告》却让她浑身冰冷。
1998 年 10 月 17 日,市妇产医院发生一起严重的流产手术事故。患者李梅,28 岁,因胎儿发育异常接受引产手术。手术过程中,由于医生操作失误,导致子宫大出血,患者并发宫内感染,最终因失血性休克死亡。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时胎儿已经成型,却未能顺利娩出,与母体一同殒命。
报告附件里附着一张患者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留着齐肩短发,笑容温婉。可当林薇翻看手术记录时,心跳骤然停止 —— 记录显示,手术是在 3 楼手术室进行的,而她现在住的 17 楼,正是当年医院住院部的位置。更可怕的是,她的预产期,正是 10 月 17 日!
林薇拿着档案,浑身颤抖地走出档案馆。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那个每天凌晨哭泣的女人,那个镜中无发的影子,难道就是当年惨死的李梅?她的怨气未散,因为自己的预产期与她的死亡日期相同,所以将怨气转移到了自己和腹中胎儿身上?
回到小区,林薇特意留意了电梯。果然,每次电梯到达 3 楼时,都会无故停留。门缓缓打开,外面空无一人,楼道里的声控灯昏暗闪烁,墙壁上的水渍像是凝固的血迹。按下关门键后,电梯门并不会立刻关闭,而是 “犹豫” 3 秒左右,才缓缓合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门口徘徊,不愿离开。
林薇把档案拿给陈磊看,陈磊终于相信了妻子的话。“我们搬走!” 他果断地说,“这破地方不能待了!” 可此时距离林薇的预产期只有一个月,找房子、搬家都需要时间,他们只能暂时先住在这里。
4.蔓延的诅咒
林薇的遭遇很快在小区里传开了。起初还有人不信,可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住户开始反映遇到了诡异的事情。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住在 5 楼的备孕夫妻王浩和孙婷。他们晾晒在阳台外的婴儿衣物,前一天还好好挂在晾衣绳上,第二天就不翼而飞。孙婷找遍了小区的角落,都没有找到。更奇怪的是,丢失的都是新生儿的衣物,成人的衣服却一件没少。
“肯定是被什么东西拿走了。” 孙婷吓得不敢再在外面晾婴儿用品,“听说小孩子的衣服阳气重,能辟邪,难道是……” 她没敢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说明了一切。
紧接着,更多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住在 12 楼的李女士,晚上起夜时,总能听到客厅里有婴儿的笑声,可她根本没有孩子。笑声清脆悦耳,却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她打开灯,笑声立刻消失,客厅里空无一人。
电梯的异常越来越频繁。不仅是 3 楼,有时电梯会在无人按下的楼层停下,门打开后,外面漆黑一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有一次,孕妇赵女士独自乘坐电梯,电梯在 3 楼停下后,门迟迟不关。她隐约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没有头发,穿着白色的裙子。赵女士吓得尖叫起来,疯狂地按着关门键,电梯门才缓缓合上。
小区里的备孕家庭开始恐慌。原本热闹的小区,渐渐变得冷清。每天都有人搬家,搬家公司的货车络绎不绝。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游乐场,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滑梯和秋千,在风中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是在哭泣。
林薇的状况越来越糟。她不仅能听到女人的哭声,还能听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日夜折磨着她。镜中的无发女人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有时会在她梳妆时,出现在镜子的角落;有时会在她深夜喝水时,映在水杯里。那影子越来越清晰,她能看到女人脸上的血泪,听到她嘶哑的呐喊:“把孩子还给我!”
腹中的胎儿挣扎得更厉害了,有时甚至会突然静止不动,持续半个多小时没有胎动。林薇按照医生教的方法,更换左侧卧位、进食甜食、轻拍腹部,可胎儿依然没有反应。她一次次拨打 120,可每次到医院,胎儿又恢复了正常。医生怀疑她有产前抑郁,建议她住院观察,可林薇知道,这不是抑郁,是诅咒。
陈磊心疼妻子,四处找人打听破解之法。有人说要请道士做法,有人说要在门口挂八卦镜,可这些方法都没有用。诡异的事情依然在发生,林薇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5.预产期的惊魂夜
10 月 16 日,林薇的预产期前一天。陈磊已经找好了新房子,定于第二天搬家。可他们还是没能躲过这场诅咒。
凌晨 3:15,哭声准时响起,比以往更加凄厉、哀怨。“我的孩子…… 我好冷……” 林薇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是一个女人,没有头发,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流着血泪。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病号服,正是档案照片里的李梅!林薇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一步步走向自己。
“把孩子还给我!” 女人的声音嘶哑刺耳,带着无尽的怨恨。她伸出冰冷的手,朝着林薇的肚子摸来。林薇感觉一股寒气穿透衣服,肚子里的胎儿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像是在与那只冰冷的手对抗。
“不要!” 林薇尖叫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女人。可她的手却穿过了女人的身体,什么也没碰到。女人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肚子,林薇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
“宝宝!” 林薇大哭起来,拼命抚摸着肚子,“你别吓妈妈!”
陈磊被惊醒,看到妻子疯狂地哭喊,却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薇薇!” 他抱住妻子,却发现她浑身冰冷,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电梯的警报声在楼道里响起,刺耳的铃声一直持续着,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死亡奏响哀乐。
林薇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腹痛,羊水破了。“我要生了!” 她抓住陈磊的手,“快送我去医院!”
陈磊抱起林薇,冲出家门。电梯停在 17 楼,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电梯里空无一人,可地板上却湿漉漉的,像是有水流过。陈磊抱着林薇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下降,每到一层,门都会自动打开,外面漆黑一片。林薇看着电梯门一次次打开又关上,感觉自己像是在穿越阴阳两界。当电梯到达 3 楼时,门突然打开,那个无发女人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林薇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把孩子留下!” 女人尖叫着,朝着电梯里扑来。陈磊吓得按下了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上,女人的脸贴在玻璃上,血泪顺着门缝流淌进来,在地板上汇成一滩血水。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陈磊抱着林薇冲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一路上,林薇的腹痛越来越剧烈,她能感觉到腹中的胎儿在努力挣扎,像是在与死神抗争。
6.挥之不去的阴影
林薇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孩子很健康,哭声响亮。可当护士把孩子抱给她看时,林薇却惊呆了 —— 孩子的后颈上,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形状酷似一个蜷缩的婴儿。
医生说这是先天性胎记,对健康没有影响。可林薇知道,那不是胎记,是李梅的诅咒。
出院后,陈磊带着林薇和孩子搬到了新家。新竹花园的房子低价转租了出去,可没过多久,租客就匆匆搬走了,说在房子里看到了诡异的影子。后来,那套房子再也没人敢租,一直空着。
新竹花园的 “胎灵” 诅咒越传越邪乎。有人说,晚上能看到 3 楼楼道里有白色的影子徘徊;有人说,听到过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的呜咽;还有人说,看到晾晒的婴儿衣物自己飞到了空中。越来越多的人搬走了,小区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少数胆大的住户和一些无力搬家的老人。
林薇的孩子渐渐长大,可那个红色印记却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清晰。孩子很怕黑,晚上睡觉必须开着灯,还总说床边有 “无头发的阿姨”。每当孩子这么说,林薇都会浑身冰冷,紧紧抱住孩子。
她不知道这个诅咒会伴随孩子多久,也不知道李梅的怨气何时才能消散。新竹花园那栋阴森的楼房,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盘踞在她的心头。
有时,林薇会想起那个 10 月 17 日,想起李梅绝望的眼神。她常常在想,如果当年那场手术没有发生意外,如果李梅和她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诅咒?可没有如果,悲剧已经发生,怨气已经凝结。
新竹花园的 “胎灵” 传说,成为了当地人心中永远的阴影。那栋曾经迎接新生命的妇产医院,如今变成了吞噬希望的恐怖之地。而那些无辜的孩子,却要为多年前的悲剧,承受着不该有的恐惧。
夜晚,当城市陷入沉睡,新竹花园 3 楼的电梯依然会无故停留,楼道里依然会传来女人的低泣和婴儿的啼哭。那是李梅的怨气,是未出世胎儿的不甘,它们在黑暗中徘徊,等待着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