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把四锅都给舀出来了,然后加上他们自家人,一人一盆一筲箕,就蹲在地上搓。
“婶子,有草凳子的,你们坐着搓嘛,没事儿,慢慢来,这第二批还要等会儿才能好呢。”周漾一边往里添水一边说着。
“不用,不用,坐着不好发力,我们就这样搓得了,脚不酸。”几人也没动,就蹲地上kuku的搓。
周漾没去凑热闹,她则是先把水倒进锅里烧着,然后开始称草,一斤叶子六斤水,水是提前称过的。
一桶水三十五斤,直接按桶算就行,把水倒好开始称草,然后就是放碱水。
这一批她只煮了两锅,剩下两个锅得用来煮她们搓好的草汁。
“姐!我这边快满了!”周贤武搓的快,盆都快要满了,“那就先倒进来,”周漾帮着一起端,草汁进锅煮,然后就是放米粉水。
两口锅煮草,两口锅煮草汁,速度快得很,等她们搓完两锅,周漾的第一锅凉粉已经可以出锅凝固了。
“阿武!二毛!拿盘子!”
“嗳!来了!”
两人端着盘子,周漾往里舀凉粉,刚出锅的凉粉还不成型,粘稠,翠绿,两人震了震盘子,把凉粉抖平一些,这才端到天井里晾着。
陈春花她们就边看边搓,作坊里雾气腾腾的,本来该冷得冒鼻涕的清晨,却热得大家满头大汗的。
有的人搓凉粉,有的人端出去冷却,还有的在烧火,人进进出出的,忙得乒乒乓乓的,真的跟打仗一样,但却也是忙中有序,并没有手忙脚乱的。
前面四锅全部搓完,再煮完,大家刚喘了口气呢,第二轮又开始了。
不过好在就是搓一搓凉粉,比较简单,大家上手也快,哪怕有点烫,但也没人喊烫或者累啥的。
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浑身都是劲儿,人多好干活,越干越来劲儿。
就这样,周漾在灶台上忙活,负责煮,其他人负责搓。
一通忙活下来,至于怎么煮,比例是啥,放了些啥东西,几人是一概不知啊。
刚刚那场景,只顾得上埋头搓,哪有空分神去看啊,只知道,很复杂就对了。
整整忙了一个时辰,这才把所有的凉粉做了出来,整体忙活下来,也就是煮比较费时间,搓倒是挺快的,人多嘛,七手八脚的,一人搓两盆,几锅就搓完了。
全部做完,天井里也被摆得满满当当的,放眼望去,全是木盘子,里面装满了绿油油的凉粉。
最开始的第一锅已经凉了,成型了,但最后一锅还在冒烟。
陈春花几人的手,被烫得通红,从井里打了盆凉水慢慢洗着,胡氏笑着从灶房里出来。
“咋样?还做得过来不?”
“还行,活倒是不重,忙也就忙那么一会儿,搓上两次也就习惯了。”陈春花边洗手边回她。
王秀霞打趣道:“胡姐,你这工钱,可是亏大了啊,就这点活,还给这么老些钱,我还以为是干啥重活呢,没想到你是喊我们过来享福来了。”
说着,几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胡氏接过话逗她,“你这样一说,我也后悔了,要不,我扣两文?”
“那不成!”
院子里又是一片笑声。
周漾把刀拿了出来,“几位婶子,还没忙完呢。”
她晃了晃手里的刀,“得先把这些凝固好的划出来,不然一会儿可能来不及。”
只有三把刀,就陈春花跟王秀霞过去帮着划,徐莲花也没说话,跟着周贤梅,两人进了作坊里,把锅跟灶台清洗干净,又把地给扫了。
原先,凉粉都是划好放桶里去送,一开始量少还行,但量多了以后就容易被弄坏,后来周漾就一次性用盘子了。
凝固好后,把凉粉划成豆腐块大小,一块就是一碗的量,然后把盘子叠起来,再用绳子捆上固定好,这样不仅不占空间,凉粉也不容易坏。
这盘子,还是后来周漾让周春仁帮忙做的,算是定制的。
“得亏了我阿叔会做这些盘子,不然放桶里的话,那得要多少桶啊,不过这些还不够,还得让阿叔帮着多做些。”
陈春花点点头,“在做了,等我回去再催催他,还有你们家那个牛车,估计还得再等等,没那么快。”
牛车也是让周春仁父子俩帮着做的,周春仁他爹是个老木匠了,啥都会做,都是自己人,价格也会便宜一些。
“那个没事儿,慢工出细活嘛,慢慢来我们先租车,我家这牛,还没断奶呢,现在去拉车也不合适,那小牛关家里还不行,得再点才行。”
三人还戴了口罩,这是周漾让胡氏逢的,就怕大家说话,唾沫星子飞里面去了。
听到不着急用,陈春花这才松了口气,就怕着急用,一下子又赶不出来,“那成,我让他先紧着盘子来。”
凝固好的全划好了,后面做的还是温热的,就给它们晾着,周清那边的早饭也好了,做的简单。
就煮了一锅稀饭,然后炒了几个小菜,拿了点自家腌制的麻辣萝卜干,这个跟稀饭绝配。
还剥了五个咸鸭蛋,这个是周漾腌制的,里面还在流油,配白稀饭最好吃了。
五个蛋,剥好壳,一分为二,正好十个人,一人一半。
然后就是炒了一个青椒洋芋丝,家里还有肉,拿出来炒了藠头鲊。
简简单单的一顿早饭就做好了,“阿娘!饭好了,现在吃吗?”
“现在吃,吃完了让你妹他们赶紧送货去。”胡氏听到声音,朝着灶房来。
“我就做了这几样,能行吧?不行再炒个菜。”周清问道。
胡氏看了一眼,“没啥问题,就这样吧,挺好的。”
周清把锅洗干净,“藠头鲊要见底了,今年得多腌点。”
“多腌点那就要去买藠头了,咱们自己种的那点,估计不够。”胡氏话音落下,陈春花就进来了。
帮着一起拿碗筷,她只听到了一个尾音,“啥不够?”
“藠头,”胡氏笑着说道:“我跟你说,我家这酱菜,费得很,这藠头,我腌了那个三十斤的大罐一大罐,不够吃,现在就吃完了,压根接不上。”
“这丫头说了,今年多腌点,我家藠头就那么多,多腌点就得去买了。”
“买啥啊!”陈春花音量拔高了几分,“去我家挖,我家今年种的多,你们家酱菜费,是因为胡姐你腌的好吃,还有一个就是你们家去年今年都在用工(请人),那吃的肯定就多啊。”
“我跟你讲,我婆婆做酱菜就不好吃,”她压低了声音,痴痴的笑,“家里几个孩子都不喜欢,也不知道为啥,都是一样的做法,她做出来的就有股哈气。”
“阿云兄弟俩就偷偷跟我说,阿娘,你能不能别让阿奶做酱菜啊,都不好吃,每次到下一年就全倒了,怕浪费东西,我都不敢让她沾手。”
胡氏就道:“有些人就是做不出来,不知道为啥,以前,就我出嫁前啊,我们村里有一个就是这样,一样做的水豆豉,偏偏她做的就是一股脚丫子味,搁老远就闻到了,孩子是一口吃不下,大人是扎劲扎劲(勉强)吃两口。”
两人声音都不高,悄悄吐槽,说完一起哈哈大笑。
“说啥呢你俩?笑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王秀霞大步走了进来。